楼容川扇了他一巴掌。
不是在脸上。
应流扬愣了一下,猛然挣扎起来。
楼容川撑起上身,一只手用力捏住了应流扬的下颌,逼得他不得不直视自己。
他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显露出与他过分白皙肤色截然不同的精悍力量,最显眼的是手腕上系着的一串铜钱碎银手绳。
红绳是崭新的,上面串着的铜钱和碎银却旧得不像样,像是被粗砂磨砺过一般,早就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光泽,看起来钝而暗。
当年丢在乐安城的那串应流扬送给他的,一枚枚铜钱一颗颗碎银,都是他重新找到串起来的。
那上面残留着应流扬不会再有的灵力。
“你恨我?你凭什么恨我?那我呢?你夺走了我的身份,心安理得做了十年的少宗主,那我呢?我恨谁去?”楼容川因应流扬眼底心灰意冷的恨意而愤怒失控,他不断重复着:“你凭什么恨我?你凭什么恨我?”
辛辛苦苦找了一年的人,却得到这样的回答。
危机关头离开的谢人间他不恨。
囚他骗他一年的言袭他不恨。
他凭什么恨自己?
“你也可以恨我。”应流扬别过头,仿佛自暴自弃似的闭上了眼:“反正我们之间,只会有恨了。”
他深知洗心换骨身的强悍,也不想耗费力气去和他争斗,反正不过也只是自取其辱。
既然楼容川已经找到自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应流扬有一种难言的绝望。
好不容易逃出来……
有干燥温暖的触感落在他的眉眼,然后一路往下。
应流扬愕然睁眼。
那张妖艳至极的脸,离他很近。
这是一个很暧昧的角度。
楼容川自始至终都盯着他,像是某种食肉动物,盯着应流扬的眼神宛若盯着猎物,应流扬从他的眼神里看见露骨的兽性,占有欲,如附骨之疽,紧紧黏着他。
他觉得自己要被楼容川吞进去,嚼碎了。
连骨头都不剩。
月光穿过破损的窗纸,不是很均匀地洒在楼容川脸上。
那光像是浪一样,时而涌上来,照亮他极艳的眉眼,时而退下去,最亮的那一束落在他绷紧的,没有那么饱满的唇珠上。
“你疯了吗?”应流扬喃喃起来:“你真是疯了。”
……
应流扬醒时已经没有昨日使用灵力后的头昏脑涨,像是得到了充分休息一般神清气爽。
他坐起来时发现自己衣衫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