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你是当该死的咒术师当疯了吗?
阿芙洛再次走前一步,他们贴得那么近,已经超过了朋友的女友、和朋友之间应该保持的社交的客套的距离。她仰着头望向他睫毛半敛的鸢紫色的眼睛,全然不知在他们视线相交之外,他的手臂上的青筋的鼓动与被荆棘束缚的心脏的鼓胀。
她是……虎杖悠仁的……恋人……
伏黑惠后退一步,他避开她的视线,用手去挡住,蚂蚁恶毒地啃咬着他的心脏,刺痛与麻痒席卷他的全身。
她是……虎杖悠仁的……恋人……
你们初遇的那天早上,她甚至是从虎杖悠仁的宿舍里出来的……
伏黑惠……冷静……把她送到坟墓前……把她送离高专……之后你们永远不再相见……这就是一个咒术师能对普通人的最好的保护……
伏黑惠平静下自己的呼吸,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抱歉。”
保护普通人,是咒术师的职责。
这是兄弟的“妻子”。
伏黑惠,这是兄弟的妻子,你要冷静,当咒术师是不会磨灭一个人的人性的。
他正要把手放下,可他从指间的缝隙里看见一滴泪先于他的动作滑过。
他窥见了她的一滴泪,是她咬了一下嘴唇后眼睛随之垂落后从眼眶中滑下的那一滴泪。
只要那一滴泪,他听见自己的理智轰然倒塌,心脏撑爆了道德的荆棘,为着兄弟的妻子而猛烈地跳动。
他听见他对兄弟的妻子说:“虎杖悠仁本来就是会死的。”
这句话从他埋在校服的高领后的嘴唇,翻山越岭,从舌头爬过牙齿再滑下锁骨翻过领子到妻子的耳边。
不对,错了,这不是他的妻子,这本该是虎杖悠仁恋人。
他想他终于当咒术师当疯了,这样忘恩负义的话也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
一句不该说的话,被他那么轻地说出却在阿芙洛的耳朵里听了个明白。
“什么意思?”
少女怔怔地看着他,她肯定没有想到他的退后意味着什么,这不是意味着他在拒绝她的问题。
他拉开距离,眼神看向她落在台阶上的影子的旁边的空隙。
他不敢看她。
伏黑惠,你不敢看她究竟是因为你捅出的真相还是怕直面你的内心?
不,让他保持一下道德的底线吧……现在还有机会……一切都还能控制……
要告诉她吗?
怪不得她会追到东京,这可能是虎杖悠仁宁愿离开她也想要瞒住她的。
要告诉她吗?
伏黑惠垂头平静地说:“他是宿傩的容器,高层一开始就给他定了死刑,是五条老师改为了延迟死刑。”
他在说些什么……
他全身的跳动与热意被自己说的话给压了下去。自己的同级背负着拯救世界的能力,却注定会迎来死亡的结局,甚至连堂堂正正的死亡都不是,而是被高层给设计杀害。
“这件事,所有咒术师都知道。”伏黑惠慢半拍给阿芙洛解释,“千年来,两面宿傩留下来的咒腊的诅咒在不断增强,现有的封印技术跟不上,也无法被外力销毁。他是唯一一个能吸收宿傩手指的人,只要在他吸收完后杀死他,他体内的两面宿傩就会和他一起死去。”
“所以他一定要死。”
阿芙洛重复:“所以他一定会死。可他现在才15岁。”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他死的时候是自愿的吗?”
伏黑惠看着她。
她在为了她的恋人落泪,在为伏黑惠的朋友、伏黑惠的救命恩人落泪。
这是她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