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红渐渐淡了,“我想听的是你的真心话。”他轻声说。
“这样啊,”我说,“那我真心地觉得你是霍格沃兹的勇士。”
迪戈里愣了一瞬,随后才飞快地转过头来,“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我不咸不淡地回。
“不,”他没有轻松地放过这个话题,而是紧张又期待地盯住我,“你、你刚才是说,你觉得我是霍格沃兹的勇士吗,克莱尔?”
我没有闪躲,轻笑了一声,“你这不是听得很清楚吗?”
“但我怀疑自己很有可能听错了……”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脸颊和耳根又染上了红晕。浸润着那种羞涩的笑意,他微微偏了头,笑眼弯弯地朝我望来,“有你这句话,我好像觉得不被选上也没有关系了。”
“Becarefulwhatyouwishfor。(小心一语成谶)”我轻飘飘地说。
“你说得对,”他点点头,说着就转身碰了碰身后粗大的树干①,“我可不能因为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就错失了三强争霸赛的珍贵入场券。”
我闻言笑了,“眼红那一千加隆②?”
“Well。。。”他耸了耸肩,咧嘴一笑,“加隆永远不嫌多,不是吗?”
“不过我还有别的愿望。”他忽然又说。
“哦?”我不是很好奇。
“我一直很想靠近一个人,”他说着将目光落向我,似乎很温柔,却又带着一种比阳光和树影都更有实质的重量,“可惜总是不得章法。于是我就在想……也许,也许我参加了三强争霸赛……又或者在比赛里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她就会愿意多看我一眼了。”
我回视着他,片刻,才移开目光,“如果有人要因为三强争霸赛才会对你另眼相看,那她在意的根本不是你,而是那个奖杯。换言之……”
“如果直到现在她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的话,”我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那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他看了我一会儿,挫败地叹了口气,“你一定要这么一针见血吗?”
“你是那个最初想留我下来谈心的人,你应该料到这一点。”
“是是,”他咕哝,“总是我自找罪受……”
“那如果我换一个愿望,”他忽然又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我,“会更容易实现吗?”我挑起眉,不置可否……
果然,迪戈里下一秒便说:“如果我被选上了三强争霸赛的勇士,你愿意答应我一个请求吗,克莱尔?”
但我才不会那么容易被这种话绕到坑里,“为什么我要答应?又不是我想让你当上勇士。”
“好吧,”他微微泄气地撇了撇嘴,但仍然希冀地看着我,“但是你会答应吗?”
“……你先说是什么请求。”
他在这时笑了出来,“实际上,你刚刚已经不知不觉完成了一次。”
“什么?”
“叫我的名字,克莱尔。”如今即使并肩坐着,他也比我高出一点。此刻他低下头来注视着我,身上木质的香味似有若无地碰触我的鼻尖,语气里是请求,又好像透着些引诱,“叫我塞德里克。”
这个距离。我的视线从他眼底碎金般闪烁的阳光,延伸到其下直挺的鼻梁……这真是个一抬头就可以接吻的距离。最后将目光从那两片薄薄的淡色嘴唇转开,我想。
“Youwish,”我起身抽离了,回头露出一个微笑,“Itsyourbirthday,afterall,Diggory。(你总是可以许愿的,毕竟这是你的生日,迪戈里)
“现在,我想你再不回到那个肯定会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精心准备的派对,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就要恐慌了。”
这次我给了他一点面子,伸出了手。树影笼罩着这两个高低相错的身影,窸窣地摇晃。迪戈里望了我一眼,又看向我的手掌。
他握住了那只手——不,比起握,该说是“牵”更合适——我动了动眉,正要开口,他却已经站起了身。
“虽然很感激你这次没有那么绝情地离开,”他说,“但我希望你知道,当你将手递到我面前时,我会更想行一个吻手礼,而不是当作一只借力的工具。”仿佛要证明自己的言行一致,他将那双相连的手再抬高了些,修长的手指在标准的行礼位置轻轻地触着我的骨节。
“但我知道,擅自吻你,只会让你生气。”他轻轻笑着,放开了那只手,“IlltakewhatIget。Ihopeyouknowthattoo。(我会满足于你能给我的东西,我希望你也了解这一点)
“不过有时候我也会希望,你对我好一点,再好一点,克莱尔。就像是不要只在生日这天才愿意和我见面,余下的所有日子都躲我躲得远远的。好这么一丁点,就够了……这是我又一个奢侈的生日愿望。
“你不需要这么着急离开,”在离开这片树荫之前,他最后这样说,“我知道你很多时候也喜欢躺在这片树荫下休息,对吧?这次我会先离开的。偶尔也要让你看看我的背影,这样才公平。”光影错落地拂过他的脸庞,衬得更加五官更加深邃而英俊,却似乎将笑意也掩映得更加模糊了。
他的确是成年了,成熟了,越来越接近我记忆里的模样。
如他所言,我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直到阳光取代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开始刺痛我的眼睛,才移开了目光。
可是无论如何成熟,有些东西,看来他永远也不会改变吧?永远都像个笨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