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吱呀声,艾比推开了房门,宽阔明亮的空间在一瞬间映入眼帘,波莉已经运达的行李静静地安放在角落。
“我不觉得你是个怪胎。”我在那一刻说,艾比的手仍搭在门把上,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
“我不觉得你是个怪胎。”我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勾起了嘴角,艾比的目光闪了闪,“我是个麻瓜出身,不了解巫师界的那些传统和规矩。也许那些传统有它的道理,但如果你想平等地对待家养小精灵,那绝不是你的错,艾比。
“你只是个善良的人,忍不住去尊重另一个相似的生命。”
艾比的手缓缓从门把手上滑下。
“谢谢你,晴。”她往前一步,轻轻拥住了我,“你不知道这些话对我意味着什么。”
艾比一直是高挑而纤细的,身高比我高半个头,但在这个拥抱里,她却显得前所未有的渺小。我无声地安抚她的发丝,任凭她伏在我的肩上,温热的湿气渗透到我的皮肤。
也许人心中的成见真是一座大山。即使被圈养在山顶,也未必就比旁人想象得好过。
然而家养小精灵的枷锁并非一个可以简单打破的偏见,这是一个制度,是如蛛丝般盘踞在社会中的牢笼。使它撼动不仅需要从外的海啸,还需要内部的地震,需要滚烫的岩浆从地壳下喷发出来。
好在一个尤兰达离开了,还会有另一个多比站起来。
即使他们暂时没有拉起那些俯首的人群,他们站立的影子,也会延伸到群众的脚下。直到有一天,所有人都好奇起影子的方向,然后挺直了身,向前走去。
*
这是迄今为止我过过最悠闲的圣诞节了。
果然没有不被权钱腐蚀的人,只有尚未被权钱腐蚀的人。
当然,弗利庄园里无微不至的照顾是悠闲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哈哈哈!猜猜谁今年不用再去挑圣诞礼物了?
即使有双面镜,塞德里克还是坚持在假期里给我写了信。
“如果不见上猫头鹰几面,”他很有先见之明地道,“你肯定会忘记给我寄圣诞礼物。”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以为意,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波莉切好并精致摆盘的)饭后水果,“如果忘了,我就开学再给你带过去呗。”
至于艾比为什么不在我身边,是因为她每晚8点有一个小时的钢琴练习。
“不。”塞德里克在这时忽然咧开了一个笑容,“我很期待,所以不想等。”
我就到嘴边的叉子忽然停顿了,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咬下了那块苹果,“退货这边概不受理哦。”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送过去的是一条运动护腕,很容易猜到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赫奇帕奇编织潮。原本那应该是一条围巾,至于为什么最后不是,我想不用我来说明。塞德里克则送了我一顶湖蓝色针织帽,两侧垂下正好能遮住耳朵的毛球。很难说我在收到礼物那一刻有没有被嘲讽到。
而比我的钱包余额流逝的速度更快的,就是假期的余额。如果恰巧是个悠闲的假期,那么还要乘上2倍速。
于是寒春一月,霍格沃兹一如既往地在没补完作业的哀嚎声开学了。
一回学校,首先涌来的就是新的一波谣言——赫敏·格兰杰被袭击了!为了隔绝那些源源不断的打探和骚扰,庞弗雷夫人只好再次取出了她的豪华半包围式布帘。
为什么我会这么了解呢?因为自从二年级我完成那个不知所云的“照料草药15次”的任务以后,我就成了校内草药的搬运工之一。
要不是这样,哈利当初也不会找我去走私。
截至目前,凭借这条草药的流水线,我已经(自愿或非自愿地)结识了斯内普、庞弗雷夫人、哈利、纳威……现在又多了一个,赫敏。
没错,我会认识纳威纯属他倒霉。如果医疗翼哪天会拉一张入院频次表,只有哈利能和纳威一争高下。竞争激烈程度堪比伏地魔当年为自己评选出一个真正的死对头。
同理,我也是这样在医疗翼认识了赫敏。
本来我是没有想要和她搭话的,毕竟我知道她现在很不想用这张猫娘的脸见人。但一两天还好,整整一个多月,谁能整天闷在帘子里不透口气呢?
说巧不巧,我就是那个总在赫敏透气的时候闯进医疗翼的不速之客。
如此一来,我们每次见面都遵循一个固定的流程:赫敏尖叫-我尖叫-赫敏避之唯恐不及地爬上床拉帘子-我避之唯恐不及地放下魔药转身就走。在这个流程重复第三遍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
“其实你不用躲着我,赫、呃,格兰杰同学。”我说,“我不讨厌也不害怕你的猫猫脸,反而还觉得挺可爱的。”
赫敏在帘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反驳:“可是你每次见到我都会尖叫!”
“……那是因为你先对着我叫啊!”
终于,白帘上的猫耳朵影子抖了抖。赫敏探出了半张脸:“真的?……你不讨厌也不害怕我现在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