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此事,她虽无能为力,却怎么也做不到认命般地妥协与接受。
怎么办?
自己该怎么做,难道还是要继续装病下去,打着养病的幌子,来逃避立后一事吗?
可霍则衍到底也不是个傻子,又怎么会被她轻易就这么糊弄了过去?
她估摸着,霍则衍怕是也知道,自己如今是在故意装病避他,只是不曾戳穿自己罢了。
这条路既是走不通,那又当如何?
再计划一次逃离出宫么?
因着已经有了一次并不成功的逃跑在前,如今她想要故技重施,从霍则衍手中拿到出宫令牌,恐怕比起上回,更是难上加难。
看来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才是,也万万不能再像上回那般,将珠儿或是其他人牵扯了进来。
衔霜想。
只是八月中旬,还未等她真正敲定下主意,这装了一个月之久的假病,竟变成了真病。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那阵熟悉的不适感时,衔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是那场让她幼时患上哑疾,又曾在大半年前反复折磨过她数次的旧疾,再度不幸复发了。
先前徐文州带着她和岁欢一同进京,原本便是为了治她这在江南治不好的病。
可不论是江南的郎中,亦或是京中的大夫,都只是说她这病根治不了,早晚都会再次复发。
当时听着大夫说,此病再度复发会有性命之忧时,她虽心中难过惆怅,但也并未太过如临大敌。
那个时候,她也只是想着,这病自她幼年初次患上,到大半年前第二次复发,中间也隔了十来年的光阴。
所以那时她以为,这病再度复发,应当也是会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
再不济,总也还能给她余下好几年的时间,至少让她抚育着岁欢,再长大一些。
可她不曾想,并非几十年或是十几年,甚至都距离上次患病尚且不足一年,这病就再度复发了。
而她真正患病一事,却不知怎的,不过半日就传进了霍则衍的耳里。
霍则衍搁置下手中的事宜,匆匆赶来兰溪苑时,又被衔霜用同先前一般,“养病不宜面圣”的由头挡在了门外。
只是这一回,没有宫人能挡得住他。
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宫人敢真正不要命地拦他。
霍则衍推开门,阔步走进里屋,看着许久不见,如今却面色苍白,软软地倚靠在榻上的衔霜时,心下骤然一紧。
他快步走到她身边,急急地问她道:“衔霜,你现下身子感觉如何?很难受么?”
见霍则衍走了进来,衔霜颦了颦眉。
她此刻没有什么力气,也不想再同他比划着说些什么,只是偏了偏头,别过了视线,不再看他。
看着眼前面无血色的衔霜,霍则衍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拧在了一起,慌乱得厉害。
他来不及再想些什么,只是赶忙命福顺从太医院,请来了齐院使。
但瞧着齐院使为衔霜把脉时,愈发变得凝重的面色,他的心也愈发紧张了起来。
见齐院使捋着胡须,迟迟不语,霍则衍终是按捺不住问他:“齐院使,皇后患的究竟是何病,需得如何医治?”
齐院使却只是看了衔霜一眼,踌躇着开口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这,她这……”
“好。”看出他似是有话难言,霍则衍对他道,“你且随朕出来说便是。”
走出衔霜的寝屋后,看着仍是犹犹豫豫不敢出声的齐院使,霍则衍率先开了口:“齐院使,皇后的病,朕要听真话。”
齐院使迟疑着,忽而提着袍服跪了下来,俯身道:“陛下,还望陛下,恕微臣愚钝无能。”
霍则衍的心也随着他的这句话,遽然沉了下去。
“她的病,可是很严重么?”他问道。
见齐院使颔首,霍则衍不觉间猛然攥紧了手,又急切地追问他:“那依你所见,需当如何医治为好?”
齐院使却只是将身子俯得更低,磕头请罪道:“陛下,求陛下恕罪,微臣医术不精,尚治不了皇后娘娘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