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戴上纱布口罩,跪在尸体旁,一边查看一边说道:“报告都尉大人,这具尸体与前几次的情况一致。全身的血液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但尸体表面却没有明显的外伤,实在古怪得很。”
魏明翰和赫连震对看一眼,都心感不妙。
“要达到这种风干程度,若是放在大漠里,也须得经过几个月的风吹日晒,但看他们的衣物色泽,又不像是吹了几个月的样子……倒像是被妖怪一下子吸干了血……”仵作颤抖地喃喃。
“胡扯!本将最不爱听什么鬼神之说,身为仵作,应当陈述事实,而不是妄加揣测,妖言惑众!你若再乱说话,休怪本将将你军法处置!”魏明翰勃然大怒。
“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仵作吓得躲到一边。“小的初来乍到,衙门里的规矩还没摸透,实在是紧张过了头,才口不择言。”
魏明翰厌烦地瞪了他一眼,挥手让他出去。
“哪个贼人对尸体做这种恶毒之事,”赫连震气愤地说道,“被我逮到一定将他绑在咱们哨塔上,风干他做腊肉!”
“自从一个月前城中出现干尸,这已经是第三起了,幸好这次是在晚上,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带回来,不然这消息一传出去,城里的百姓可是压不住了。”魏明翰愁眉深锁,“去禀报刺史大人,我有要事求见。”
赫连震领命而去。
夜色斑斓,刺史宅的书房里透出些许灯光,映出两名男子宽厚修长的剪影。
作为沙洲的最高官员,刺史薛罗此刻也深感棘手,他目光扫过仵作格目上的记录,手指轻轻敲击案几,皱眉思索着。
“都尉,你觉得这些事背后是什么?”薛罗抬起头,目光灼灼。
魏明翰略一沉思,冷静回答:“接二连三尸体的出现并非偶然,定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操控。凶手手段诡异,行事隐秘,显然是为了制造混乱,扰乱沙洲的秩序。”
薛罗抚着颌下短须,盯着案头的公文,缓缓开口:“明翰,你可知这半月来,有多少商队改道去了伊吾?”
魏明翰默然。薛罗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老槐树:“城外马贼猖獗、城内干尸频现,谁还敢来我们沙州做买卖?”
“大人所虑极是。”魏明翰道。
薛罗转过身来,面色凝重:“我在想,这三具尸体可有共同之处?那些传言说是妖怪吸人精气,但依我看,倒像是某种蛊毒。江南道上次进贡,不就有能让人脱水而死的奇毒吗?”
魏明翰心下一凛:“大人提醒得是。属下这就派人查一查城中近来有无南方来客。”
“最近,”薛罗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你在那个女子身上花了不少心思。查出她的身份了吗?”
“大人……此事属下还在求证。”
“我知道你有你的考量。”薛罗摆摆手,“但你要想清楚,若是因为你的纵容,让她在城中为非作歹,到时候……”
“此人智勇双全,身份却疑点重重,如果是友,咱们鲁莽拿下,无疑是自动一臂;如果是敌,那她和同伙须得一网打尽,否则危害深远。”魏明翰抱拳,“请大人再宽限六日。若查探不出究竟,属下甘愿领罚。”
薛罗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从小就倔。多少次我跟你说,做事要当机立断,”他认真地叮嘱,“当下朝堂暗流涌动,酷吏横行,多少好官被莫须有的罪名诬陷,结果如何你也清楚。沙洲虽然远离朝堂,亦不可掉以轻心,被人抓了把柄去。”
魏明翰躬身一礼:“属下明白。”
看着魏明翰离去的背影,薛罗若有所思。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藏心事了?他转向案头那份最新的验尸报告,眉头深深皱起。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他转向书柜,放下前面的几本书,拿出靠墙竖着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卷羊皮卷,展开,里面是一串特殊排列的简单符号。
“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