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要触上她时,棠瑜猛地转头拍开他,“别碰我!”
成鬼之后,棠瑜一切感官都敏锐起来,明明瞧不见温孤越,却能感觉到他的一举一动。棠瑜她现在仍然不习惯,或者说,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惊恐。
温孤越的手仍僵在半空,棠瑜看见他眼神阴郁地盯着自己。她也明白现在和温孤越争吵对自己无益,于是垂眸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
“公子,客人等在前堂。”
温孤越微微侧头,眼神转向门口的方向,这时他的神情才终于有些许变化。他回过头又瞧了一眼棠瑜,最后才直起身往房门走去。
温孤越离开之后,棠瑜稍稍松口气,可她仍然待在柜子里不肯出去。照入房内的阳光实在太强烈,棠瑜隐隐觉得皮肤发烫,似乎下一瞬整个人就要燃烧起来。
片刻后,几名侍女进入房内,她们沉默地用黑布将窗户严严实实地遮住,甚至还在角落里放置了一盆冰水,随后便静悄悄地离开。
房间重新陷入一片昏暗中,温度也缓缓降下,甚至带着微薄的湿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棠瑜终于从柜子里探出头来。明明无比阴暗的房间,对她来说却格外舒适,就像是久旱逢甘霖。
从前的自己大概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会如此恐惧阳光。
不合时宜地,棠瑜想到了温孤越,现在阳光正盛,他却要从这里走到前堂。他难道不会觉得难受?还是说他现在已经……
但棠瑜现在不想再思虑那般多,方才被阳光灼烧的疼痛感似乎还刻在皮肤里,她只想在没人打扰时好好睡一觉。
睡梦之中,棠瑜听见屋外几名侍女在轻声交谈,可也只是隐约听见几个词——“上京”“温孤府”“可怕”……
可不是吗,棠瑜迷迷糊糊地想,温孤府很可怕,它就是一只笼子,将人死死地困在里面。
……
棠瑜睡醒时已经是第三日,守在外面的侍女听见声响便匆匆进了屋。
侍女为棠瑜梳理着头发,可她的气息不断地涌入棠瑜的鼻腔,让棠瑜产生难以言喻的欲。望——似饥饿似兴奋。
‘学会控制欲。望’,棠瑜讨厌温孤越说的这句话,可是她又不得不这么去做。
棠瑜深吸一口气,透过镜子看向面生的侍女,“你认识叫春绫的侍女吗?”
侍女没有说话,只是眼神谨慎地点点头。
“你可听说有关于她的消息?”
侍女犹豫片刻小声道:“没有。”
棠瑜垂下眼帘,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最近上京有什么新奇的事吗?”棠瑜又试探地问道。
侍女小心翼翼地瞧了眼棠瑜,“奴婢不能说。”
她知道棠姑娘是温柔好相处的人,她不想欺骗她,但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棠瑜轻轻抿唇,她想大抵是温孤越警告了她们。她也不为难侍女,视线落到窗户上轻声问道:“今日阳光可灿烂?”
窗户依然被遮掩住,屋内只有油灯和烛台微弱的、暖黄色的光,显得格外沉闷。
“少夫人,天气阴沉着呢。”侍女轻轻梳着柔顺的头发。
侍女话音刚落,棠瑜便猛地站起身来,甚至不顾头发被硬生生扯断好几根。
她走到窗边将黑布用力扯下来,没有印象中那份痛苦的灼烧感。棠瑜又将窗户推开,清润的微风拂面而来,紧接着是几滴小小的雨珠落到面上。
棠瑜一直站在窗边,亲眼瞧着雨水越下越大,最后在窗前形成一片水帘。
“能帮我拿把伞吗?”她伸手轻轻触上水帘,“我想去屋外散散心。”
她真怕她会被这间屋子困上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