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越依然在笑,可眼神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是,我欠你。”
“不死鬼生命无尽,我总能偿还回来。”
棠瑜被气得喉间阵阵泛腥,就像是尖刀刺进里面,又不断地摩擦着渗出鲜血。
不等她开口反驳,温孤越继续道:“明早随我回上京,蛇闾自然会有人来照顾。”
“况且……”他将棠瑜的头发拨至耳后,“明明都答应我离蛇闾远点,竟然言而无信。”
“身上也满是他的味道。”
温孤越的手慢慢从耳垂滑落到棠瑜的脖间,犬牙肉眼可见地变长变尖。
棠瑜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她害怕得动弹不了。
此时的她就是躺在俎上的鱼。
就在温孤越张嘴要咬下去时,屋外远远传来苏婆婆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雨声,朦胧却又清晰地传进她的耳中。
“阿瑜,你回来了吗?”
棠瑜的心重重一颤,原本僵硬的手猛地抬起来推开温孤越。趁着温孤越微微愣神期间,她又匆忙拉开房门跑出去。
屋外雨势浩大,仿若天空破了个洞,大水奔腾而下。屋檐之下已成水帘,除去水雾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瞧不清。
棠瑜寻着声音跑去,然而快要接近阿婆时,她却踩到自己的裙摆重重摔倒在地。手心大抵是磨破了,棠瑜感到阵阵刺疼。
她刚抬起手,就见阿婆匆匆跑来蹲下握住她。
“我的阿瑜啊,匆匆忙忙地,怎么就摔着了?”
棠瑜本来不想哭,可是一见到阿婆,眼泪便不受她控制地落下:“我只是害怕。”
“乖阿瑜怕什么?”
棠瑜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掉:“刚刚在林子里遇见一条毒蛇,差点被它咬上一口。”
阿婆笑得温柔,伸手将她的眼泪擦干:“阿婆知道我们阿瑜善良,但以后可不能心软,要一刀捅在它的七寸上。”
道道刺眼的闪电伴随着轰隆的雷声落下,棠瑜此时却不觉得害怕,心里竟然莫名安定下来。
苏婆婆将棠瑜扶起来:“阿瑜今晚和阿婆一屋吧,顺便给手心上点药。
“我准备了好些东西咯。阿瑜都带去上京。”
“阿婆,不用这般多,我过几日就回来……”
而在走道的尽头,温孤越站在拐角之处,若有所思地盯着棠瑜的背影。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空被照亮半边,温孤越眼底的猩红也一瞬闪过。
第二日清晨,天空仍飘着绵绵细雨,阿婆将装好的东西都递给棠瑜。
棠瑜本来拒绝,可阿婆道:“阿瑜总是要用上,带着吧。马鞭草也要记得泡水喝下。”
小狐狸留在家中陪苏婆婆,它不舍地围着棠瑜打转。
棠瑜将枫叶抱起来,“我过两日就回来。”
她这次回上京,是为解除婚约,再将之前的定亲信物拿回。
和阿婆道别后,棠瑜神情不自在地踏上马车。马车内部一片昏暗,两侧的车帘被掩得严实,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温孤越坐在角落里,正闭目养神。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不久后车外传来几声鸟鸣,预示着天已经放晴。棠瑜本想掀开车帘,却想到温孤越见不得阳光,最后还是放弃。
回上京所需的时辰不短,棠瑜阖眼休息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而待她睡醒回神,却发现自己正枕在温孤越的腿上。
她有些迷茫地仰头看向温孤越,撞见他垂着眉眼,眼神说的上是温柔地注视着她。
棠瑜现在算不上清醒,脑海中浮现温孤越曾经这般看着自己的画面。
那时他病重昏迷了一整夜,棠瑜握着他的手守在他的身边。直到后半夜实在撑不住,才枕着手臂在他的床边睡下。次日清晨她醒来,抬头和温孤越眼神对上,他侧头眉目淡淡地注视着自己。
棠瑜正高兴他的苏醒,可是激动的话还没从口中出来,温孤越便将手从她的手心抽出,随后又将头转向床的内侧,不肯多看她一眼。
而如今的一幕多么相似,温孤越伸手想要整理棠瑜耳边的碎发,却被棠瑜侧头躲开。
她连忙直起身,想要远离温孤越,却被他扣住手腕拉扯回来。
温孤越神情不愉:“棠瑜,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