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嬷嬷临去时多看了云语容一眼。
两个月不见,郡主似乎有些变化。
她向来只穿艳红浓绿这类色彩鲜艳的衣服,今日还是头一遭见她穿白底莲花纹的褙子,颇为清逸出尘,她的右手从白色袖口露出,手背戴着的红宝石手链格外醒目,倒是一如既往的习惯。
明夏和梅嬷嬷退回到门外。
梅嬷嬷是周王妃的陪嫁婢女,一手调教出来许多年轻丫鬟,明夏就是其中之一,有些疑问她不好问郡主,对明夏却不必客气,问道:“郡主不径直去王府,而是歇在客栈里,这是怎么回事?郡主和姑爷是不是吵架了?”
这两日姑爷和郡主确实闹了不愉快,几乎到了相看一眼都嫌多余,各乘一辆马车,互相不理睬的地步。
但明夏想起郡主所说的姑爷这两日生气的理由,不愿多谈,只是难为情的说道:“或许只是夫妇间的情趣罢了,嬷嬷就不要过问了。”
梅嬷嬷沉脸思索,柳眉倒竖,“一个三品侍郎竟敢把郡主丢在客栈里,我们周王府的郡主如何受得这等委屈?我这就去禀告王妃。”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梅嬷嬷去而复返,身旁多了一个贵妇。
云语容吃得八分饱,停下筷子。
听得有人在门外轻叩三下房门,紧接着一个衣着鲜亮华美的妇人推门而入。
这妇人盘着高云髻,鬓发微卷,肌肤呈象牙白色,气质娴静高雅。
“兰曦,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母妃了?”妇人和善的说道。
这是萧兰曦的母亲,周王妃陆南韵。
听说周王妃容颜绝世,周王爷钟情不移,王府不仅没有侧妃,连个通房丫鬟也没有。
今日一见,绝色之名果不虚传。
不过萧兰曦和陆南韵长得可一点儿也不像。
云语容不动声色,继续扮演着萧兰曦。
这一路上她向明夏套话,将萧兰曦素日在家的做派都摸了个透。
在明夏看来,萧兰曦因为断手的缘故,性子内向冷酷,平常喜欢把自己关在郡主宫殿里闭关修禅,要么就是无所事事地消磨时间,和王妃的关系很是疏离,和周王爷关系尚可,王爷对她则是非常宽纵。
在周王府中,萧兰曦断手之事是不能提起的禁忌。
有一次,一个奴婢侍奉萧兰曦穿衣,不慎碰到了她的假肢,萧兰曦盛怒之下直接将人打死,王爷知道此事后并没有深究她,只是罚她禁足一个月,并赔偿了那个丫头的家人一大笔钱。
云语容的左手戴着手套袖在袖子里,装作不便见人的断肢,戴红宝石手链的右手挥了挥,吩咐道:“撤席。”
小二动作麻利的撤走碗盘,清理桌子。明夏奉上热茶,道:“王妃、郡主请用茶。”
陆南韵在桌边坐下,优雅的接过茶,小抿了一口,道:“逛了一圈还真有些渴了。兰曦一路辛苦,为何歇在客栈中?若是被你父王知道了,还以为你不想回王府呢,莫不是嫌婚事办得不够隆重?”
云语容冷淡说道:“母妃,嫁给宁渊是我自己选的,过得好与不好都是我的事。你和父王就不必操心了。”
陆南韵脸上堆满笑容,“你惯是如此要强的性子。我刚才都听梅青说了,宁渊也太不像话了,才新婚几日就敢摆脸色给你看。兰曦,听我的,立刻随我回府,不必理会他,有本事他就别来王府登门。”
陆南韵丝毫不介意云语容的冷漠,“你虽然出嫁了,但我和你父王永远都会为你撑腰,管保宁渊永远对你伏低做小,乖乖听从你。”
云语容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中暗忖:明夏说萧兰曦和陆南韵母女情分淡漠,但据她观察,陆南韵对萧兰曦倒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在意。
为了女儿在婚姻中的尊严,陆南韵甚至不惜得罪宁玄,也要打压一下宁渊的傲气。
此提议……甚好。
云语容静了半晌,道:“这就回府。”
寻月同骑兵们正在大堂休息,只见一个美貌贵妇雪面薄怒从雅间出来,身后跟着云语容,作势要离开客栈。
门口站岗的骑兵将陆南韵拦下,“大人有令,少夫人不得离开客栈,请留步。”
寻月起身问道:“公子稍后就回,少夫人这是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