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这些善意冷却,大概才是莫绝最慈悲的悯怀。
宴瑾书舔了舔干涩的唇,因为不经意触及事实而加速的心跳,在重新对上那双平静深邃的黑眸,彻底冷却下来。
永远平静,则意味着身边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风过了无痕。没有什么能让他真正留意,也没有什么能够真正放入心底。
这是最极致的骄傲,也是最令人害怕的地方。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选择什么时候摒弃这个不曾理解过他的凡尘俗世。
这是独属于天才的任性。
宴瑾书沉默着,视线掠过那枚婚戒,又莫名觉得豁然开朗。
没错,一定要有个人牢牢拉住莫绝,决不让他挥挥衣袖不惹尘埃地离开。
“莫绝。”男人一脸郑重地开口。
“啊?”莫绝正悄摸摸给自己倒酒呢,被这动静吓得一愣。
“你一定,一定要和顾言白头偕老。”
“额……谢谢?”
“不客气。”宴瑾书微微颔首,扶着眼前逐渐重影的圆桌站起,尽量不失体面地一摇一摆朝卧室走去。
莫绝不厚道地笑出声,手中摇晃着酒香,心中感慨波顿竟然有这种高纯度的干红,回去可要多带几瓶。
“阿嚏——”男人来来回回走在偏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燕燕你伤风了吗?”坐在一旁的晟玉歪歪脑袋,奇怪地盯着他瞧,“现在才三伏天欸。”
“没有,闭嘴。”
“……哦。”
被无情封口的小少年消停了一会儿,眼睛却盯着金碧辉煌的大厅滴溜溜直转,最后耐不住好奇晃着脚丫问。
“燕燕这里就是师尊在人界的领地吗?那些花好漂亮呀,屋子也漂亮,跟桃渊不一样的漂亮!”
一心只有修炼的小鬼头,哪里见过这派积淀了富贵气韵的优雅繁华,连绞尽脑汁夸赞的话,用词都略显贫乏。
人界之外可没什么义务教育,能用得上“漂亮”这个形容词,也是这两天顾言的教导成果。
不过,他现在无心理会晟玉好奇宝宝般的无数问题,下午莫烨的电话让他倍感意外,没想到那晚偶然提起的小男孩,真的跟莫家有关系。
他直觉这件事不小,便亲自来了一趟,至于为什么带着晟玉,当然是怕他一个人在家又闯出什么祸来。
“顾先生。”冷琰从前厅走过来,“家主的意思是,这件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
“哦?初步结果是什么?”顾言盯着对方手中的档案袋,没有放弃追问的意思。
冷琰回想起刚才在书房的那一幕,神色有一丝犹豫。
“顾言想知道就给他看。”莫烨手掌压着dna鉴定文件,冷笑着摘掉挂在鼻梁的金丝眼镜,眸中似有几分嘲弄,“但愿他知道后,还能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