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青鸾拖着长音道。
“这些我会让鸦青立字据给你,定是分文不会差你的。”宁晏礼道。
见他直接道出自己心中所想,青鸾也不避讳,端端正正躬身一拜:“多谢大人。”
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一日会到宁晏礼手下当差,但既谈拢了条件,也没什么好别扭的,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宁晏礼腕上有伤,没有抬手,便微微颔首让她起身。
青鸾从端举的两袖之上,抬头瞟他一眼,见他这会儿难得没有冷着一张脸,心情似乎不坏,遂保持原来的姿势没动,又道:“属下还想向大人破例求一次恩典。”
宁晏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往后,属下既食俸禄,便会为大人分忧,只是从前的事……今日也算扯平了,还望大人莫要记恨为难。”
说到扯平,青鸾不禁咬了咬唇,被宁晏礼咬伤的位置又传来刺痛,面颊也跟着飘出两朵红云,心里虽仍有余愤,但想想复仇和六贯钱的月俸,倒也很快平息了。
“这是自然”宁晏礼答应得仍很痛快,“你只要不破府上的规矩,便没人会为难你。”
青鸾却坚持要把话说得再明白些,“还望大人承诺,若某日大人因从前的事对属下生了杀心,能想着今日之约,饶属下一次。”
听这话里似有门道,宁晏礼笑意一敛,半眯起眼,“你若不忠不信,我也要饶你?”
青鸾暗叹这每月六贯果然不是那么好赚,但口中只道:“属下原未在大人手下,过去经历总有难言之隐,还望大人体谅。”
之前宁晏礼梦到过前世被挟持的场景,青鸾对此始终有忌惮,若某日他又做个什么鬼梦,发现了挟持他的那人是她,怕是会当场翻脸。
在人屋檐下,她不得不防。
宁晏礼沉默片刻,这时,殿外传来鸦青的声音:“大人,桓尚书已经到了。”
他向门口看了一眼,旋即又将视线落回青鸾身上,“稍后引他在书房相见。”
“诺。”
外面脚步声远去,殿内安静,又过须臾,青鸾才听宁晏礼道:“从前之事,我皆可既往不咎,但今日往后你若——”
青鸾抬头直视向他,“今日往后,属下若有背主弃义之举,任凭大人千刀万剐。”
宁晏礼看着她略有红肿的下唇,轻笑一声,转过身去,“束发。”
青鸾垂下两袖,像是又被这两个字定住,“……”
“你在东宫每月领一千两百文,难道不用做这个?”
“这倒不是……”
只是她没想到,宁府的影卫,还需要干这个,那府上的侍婢是做什么的?
“我府上不养闲人。”宁晏礼似乎又洞穿了她心中所想。
青鸾不语,却忽而想起,之前端水进来的“侍婢”,自称为属下。她顿时明白过来他所谓“不养闲人”的意思,影卫对外是侍卫,在内亦是家仆。
看清这点,青鸾便也不造作,毕竟六贯钱月俸在那,多些差事也无可厚非。且从前在凤仪宫和东宫,伺候起居她早做得顺手。
青鸾取了梳子屈膝在宁晏礼身后,沉香和皂角的清香在鼻息下浮动,她眼底微微波动,深吸了口气,把宁晏礼想象成李昭,抛却杂念,缓缓将梳子插入乌发。
“和亲仪仗已经出城,现下你该说明如何分辨谢阮的身份了。”宁晏礼背对着她道。
“大人既在使臣队伍里安排了人手,便请叫他们的日夜留意是否有翠鸟盘旋。”青鸾道。
“翠鸟?”
“淮南王府以此暗中传信,只要在途中稍卖破绽,让谢仆射发现长公主的问题,他定会与淮南王府联络,届时拿他,人赃并获,使团出了城,怎么杀,怎么审,都看大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