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青小心翼翼将托案端到宁晏礼面前。
宁晏礼垂眸看去,一张素白锦帕赫然映入眼帘。
看着锦帕一角绣着的莲纹,他睫羽微颤。
这分明是他昨晚递给青鸾的那方帕子。
怎么会在这?
帕上帛锦透光,他看到其间密布着的字影,短短几行,颇为工整。
他快速伸手取过,在面前展开。
只见帕上洋洋洒洒,笔划恣意流畅: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今掖庭一人为奴婢所患,若大人相助除之,大人所求,奴婢自当奉上。
奴婢翘首示复,铭感涕零。”
宁晏礼呼吸一滞,双手攥着帕子,一动不动。
书写之人,语气真挚,字里行间尽是殷切诚恳,若不是认出这笔迹,他都要信了。
他看得出来,青鸾写这话时很急,笔迹相交为李昭做批注时略显仓促,但笔墨横姿,反倒有几分行云流水的恣意韵味。
这应是她昨晚在东阁时写的。
她不仅猜到账目后半部分藏于裙中,以慧儿假扮成她骗了他一夜,还早预料到眼下情形,用那账目和他谈起了条件。
她戏弄了他,还要他帮她杀人。
宁晏礼盯在那字间,眼眸愈发漆暗。
锦帕的边缘已被他攥得发皱,指尖泛白,但却撒不开手。
回想这荒诞的一夜,一种被愚弄的怒意席卷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脑海中闪过长刀架在女子颈间的画面,他忽而生出狠意,如果昨夜被挟持的人,是她就好了。
若是那样,他定会毫不犹豫将箭指向她的心口。
然而,这想法冒出的瞬间,宁晏礼却蓦地怔住。
他一直自认为足够理智,而今竟会因为一个女子出离愤怒,实在不该。
她只是一个奴婢,连对手都不算。
这样的人,怎需他过多费心?
只要寻个时机,将她彻底碾碎于掌心便好。
想到这里,宁晏礼迅速冷静下来。
良久,他折上帕子收入袖中,对鸦青道:“可从那侍婢口中审出了什么?”
鸦青知道他所言的是慧儿,便将昨夜慧儿意图给青鸾下毒前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待说到张署令曾于掖庭见过青鸾,宁晏礼明白过来。
青鸾要除的,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