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侧过头,对宁晏礼低声道:“大人,夜已深了,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
青鸾此言声音不大,甚至略显轻柔,配合她微微上扬的声线,叫人听了有种说不出暧昧。
宁晏礼敛回视线,目光落在她纤长的睫羽上,不觉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良久,才沉沉声吐出一个字:“好。”
青鸾没想到他竟真的应了。
但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宁晏礼说完便忽而调转了马头,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夹紧马腹,低喝一声,带着她飞驰而去*。
马儿如离弦的羽箭,驮着二人飞速穿过长街。
风在两耳边呼啸而过,伴随着宁晏礼不时的一声低喝,滚烫的气息透过疾风拥在青鸾的身后。
在渐渐适应这速度后,她于双眼睁开一条缝隙。
长街两侧的树木铺宅,在视线中疾速后退,待看清这是回往宁府的方向,青鸾稍松了口气。
“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她大声唤道。
虽不知宁晏礼莫名其妙发了哪门子的疯,但为自身安全起见,她觉得有必要试探一下。
话音落下,身后除了滚烫,仍是沉默。
“此番甩开影卫独行夜路实在危险!”风不断灌入口中,青鸾尝试着劝道:“大人现下回去,或许正能与他们迎上!”
宁晏礼此时正是心浮气躁,不敢再多看她一眼,遂只冷冷道:“你若不想再受白日时的那般痛,现在就把嘴闭上。”
青鸾蓦地一怔,下意识咬住下唇上的伤口,紧紧地抿住嘴,红着脸不说话了。
疾驰的马蹄声中,女子鬓间的发丝被风吹起,刮在他的侧脸和颈间,宁晏礼没想到这样的速度下,竟还能闻到她身上花瓣和皂角的香气。
他深深沉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心境平缓下来。
虽明知一切都源于自己的心魔,但有些反应,却叫他仍难自控,其中,让他最为失衡的,是频频勾动这一切的祸首,竟对此浑然不知。
而这样的失衡,又会诱发出他更大的心魔。
二者常常循环往复,才让他不断在这漩涡中越陷越深。
但好在,他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想起留在青鸾唇上的伤,宁晏礼于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此间种种,他待时机成熟,早晚要从她身上一一讨要回来。
宁府众人紧赶慢赶,才在宁晏礼关上殿门时,才回到府中。
鸦青派人把花奴和卫淮川的尸体关进地牢,便急匆匆去向宁晏礼禀报,却不想他家大人殿门紧闭,灯也不燃一盏,任凭他请了几次,都不曾开门应声。
若不是屠苏一直守在窗边,他差点破门而入,以为宁晏礼又犯了晕厥的毛病。
鸦青想了想,此时能让他家大人开门的,恐怕府上只有一人。
他遂转了一圈,才找到在井边打水的青鸾,和垂手站在一旁,一脸“拦也拦不得,劝也劝不住”的缙云。
见青鸾独自一人拎水,鸦青连忙上前帮忙,“府中男丁甚旺,这些粗使怎用女史来做?”
青鸾看他一眼,只低声道了句“多谢长史”,便躲过他前来接桶的手。
“这是……”鸦青看向缙云。
“是大人……”缙云欲言又止。
鸦青想起方才宁晏礼极为反常的反应,突然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