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件事份量太重,没有哪个细作会用这样致命的条件,去换取敌人的信任,纵使宁晏礼再多疑,也会相信她与淮南王府不是同路。
既如此,她不如直接挑明,二人对淮南王府的态度心照不宣,与其针锋相对,莫不如联手对敌。
这道理,宁晏礼定然明白。
宁晏礼注视着青鸾的双眼,缄口不语,但身上的寒意明显褪去一些。
良久,他淡声道:“你是承认之前利用我了?”
青鸾微微睁大双眼,没想到他开口说的,竟是这个。
可是他也利用她了。
“之前的事应已扯平,大人何故再提。”青鸾道。
扯平二字一出,宁晏礼眯起眼,“你从赵鹤安那时便借我之手善后,还敢跟我说扯平?”
青鸾一哽,“当初大人追杀赵鹤安,无故牵累旁人,毁了奴婢借来的牛车,为此,奴婢还当掉了阿母留下的玉簪。如今那玉簪还在大人手里,大人有何不平?”
提到白玉簪,宁晏礼没有接话,转而冷道:“你既不是细作,今日往后就莫要在见了我时躲躲闪闪,摆出一副鬼祟模样。”
青鸾早知他性情乖戾,先前让他吃瘪两次,定不会轻易把玉簪还她,遂不愿与他多做争辩。
“奴婢并非刻意躲闪,只是心中仍有未竟之事,不想早早丢掉性命罢了。大人手段雷厉,但却不顾奴婢死活,这样的水,奴婢蹚不起。”
说着,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宁晏礼听出这话中隐有怨怼,是暗指他让她几次涉险的事。
虽深谙她这些细小的手段,但他还是循着她的视线,看向她袖口下露出的一小截素帛。
他眸光黯了黯,半晌,嘴唇动了一下,轻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声音虽然还是冷,但语气郑重。
显然未料及宁晏礼会是这个反应,青鸾愣了愣。
“长公主不日就会和亲北魏,你在东宫可以安生一段时间。”宁晏礼道:“照看好太子,陆氏未来自是不会亏待于你。”
青鸾长睫一颤。
虽猜到将那明珠塞进张署令手里,就是为了设计长公主,但她却没想到,宁晏礼竟真逼得陈太后点头同意了和亲。
正惊讶时,却见宁晏礼突然抬手,青鸾下意识就要将他推开。
然而,在她掌心覆上他胸前的一瞬,一丝清冽的呼吸拂过额角,混合着沁人心脾的沉香,将她从头笼罩。
青鸾浑身一僵,下一刻,只觉有什么东西被缓缓插入髻间。
时间仿佛静止,她呼吸微窒,听到自己如擂的心跳。
宁晏礼的动作很轻,全然不似他平素雷厉风行的手段,他像是极有耐心,将玉簪寸寸推入。
随着他的动作,青鸾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撞击,一下一下,沉稳跳跃,仿佛在她心间砸出一圈圈涟漪,不断散开,扩大。
她活了两世,从未有过这样的混乱。
白玉斜穿乌髻,宁晏礼还未落下双臂,就被青鸾像烫手般一把推开。
他猝不及防,踉跄退了两步,倏然抬眸,却见青鸾低着头,眼睫弯翘而颤抖,双手还保持着对抗的姿势。
“东宫怕不是没人教你礼数?”宁晏礼睨向她,用手拂了拂她方才掌心覆盖的位置,不想竟被她汗湿了些许。
他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