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玉已打好腹稿,准备在与宁晏礼对视的瞬间开口,却不想那道视线竟径自从他身上跳了过去。
童让驾着马车缓缓停在了府前。
见宁晏礼向马车走去,霍长玉才想起待会儿皇帝会在宫中赐宴。
他抱着“不行就明日再来吧”的心态叹了口气,刚要让家仆把东西撂下准备回府,就见宁晏礼在马车旁突然停了下来,同时不冷不热地开口问了一句:“她如今已是你霍家的嫡女了?”
霍长玉愣了愣,他明白宁晏礼所说的“她”是指青鸾,但这话语调太平,他一时有些听不出究竟是不是在发问。
半晌,他还是“嗯”了一声,道:“昨日已入了族谱,拜了祠堂。”
宁晏礼眼底划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又恢复成一片静默的深潭,沉默地微微点了点头。
霍长玉不明白他颔首的意义,但却莫名其妙突然想起自己曾对他说过的一句玩笑话——
“……倒是你这性子,待功成之日,我霍家也断不肯把女儿嫁你受罪……”
看着宁晏礼眼下的反应,再联想起之前青鸾在宁府时的诸多细节,霍长玉只觉“轰隆”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铁、树、开、花。
他脑海登时只被轰得剩下这四个大字。
第99章第99章
随着童让一声轻喝,马车缓缓驶动。
宁晏礼闭上眼,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这两晚靠着安神香和梨花醉虽能勉强入睡,但那些两世错杂的梦境从未断过,每当梦到青鸾躺在玉棺中面容冰冷地合着双眼,他都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夜里枯坐到天明。
他很是疲惫,以至于这两日除了待在棠梨殿,他什么也没做,连早朝都破天荒地告了假。
睡梦中思绪难抑,但好在白日里尚能自控,趁着在路上,宁晏礼打算小憩片刻养养精神,然而很快便听“嗵”地一声,马车倏然一沉——
他睁开眼,只见霍长玉已掀开车帘钻进了车厢。
宁晏礼皱起了眉。
霍家这兄妹二人,一个前日刚对他下了药从马车上跳下去,一个又在今日明目张胆地跳上来,是不是在他面前太过放肆了?
霍长玉仗着二人十几年的情谊,料定自己不会被一脚蹬下马车,干脆一铺衣摆,在宁晏礼对面坐了下来。
“你……”他酝酿着要怎么开口,却见宁晏礼拿出一个红木莲花纹抽盒,递给了他。
“这是?”霍长玉接过抽盒,怕是什么密信,没敢打开。
宁晏礼的目光在那支抽盒上凝视了好一会儿,半晌才缓缓收回,淡声道:“给她的。”
霍长玉表情旋即警惕了起来,以一种“不管你是谁,想拱我们家菜也得端正个态度”的语气道:“你要做甚?”
宁晏礼看他一眼:“若信不过我,你可替她先打开看看。”
霍长玉怔了怔:“那怎么行?”
宁晏礼没有答话,视线似不经意又从抽盒上掠过。
霍长玉见状忍不住将抽盒反正端详了一番,狐疑道:“你何不自己亲手给她?”
“你们霍家肯让我去见她?”
“……”
“若不是前日你搞出那么大阵仗,又何至于此?”霍长玉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