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徒为官三十余年不曾参与党争,如今到了这个年纪,还何必搅这淌浑水。”宁晏礼道。
“奴婢听闻,如今在谢氏当家的,是尚书仆射谢阮。”青鸾道:“这谢仆射虽然表面放浪形骸,风流不羁,但内里却极富才学,是个有能力的。”
“你在东宫,倒是耳聪目明。”宁晏礼抱着手臂,冷冷道。
青鸾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问道:“大人对这谢仆射怎么看?”
“不熟。”宁晏礼冷冰冰吐出二字。
“……”青鸾此时不想与他拌嘴,深吸了口气,又道:“据奴婢所知,淮南王府的势力除了表面这些,暗中还有人在与士族和朝臣联络,谢阮即是世家之人,又是朝臣,大人对他就没有一点怀疑?”
宁晏礼望向她,顿了半晌才道:“你知道淮南王府暗线的事?”
青鸾一哽。
这厮又在试探……
“不知。”她不动声色地回望过去,对上宁晏礼的视线,“奴婢虽然身在后宫,但也在尽力追查与淮南王府相关的事,只是觉得谢阮这身份若是淮南王府的人,会很棘手。”
宁晏礼没有否认。要查谢氏的生意容易,但要揪着谢阮本人不放,即便是他,也很难办。
对陆谢这样的士族下手太重,各大世家必定唇亡齿寒,若因此使他们团结凝聚,他必遭反噬。
青鸾如何不懂这道理,遂道:“大人,要想查出此人底细或许不难。”
宁晏礼眼底生出一丝狐疑。
“长公主和亲的使臣队伍里,可还有位置?”青鸾道。
“你想让他去?”宁晏礼道。
青鸾颔首,“若桓尚书身体抱恙,由尚书仆射代为前往,也并无不可。”
宁晏礼眼中疑色更重,“他便是去了,又能如何?”
“大人若肯相信奴婢一次。”青鸾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人是黑是白,此行便见分晓。”
“你要如何分辨?”宁晏礼愈发看不懂她。
青鸾神秘地笑了笑,“大人忘了?奴婢精通占卜之术。”
宁晏礼一听此言,不禁又蹙起眉。
他不是忘了,是根本就没信。
青鸾知他不解,但她的谋划干系重大,眼下还不能言明,遂道:“大人只需在途中安排人手,他若是白的,便让他好去好还;倘若他是黑的——”
“如何?”
“就让他有去无回。”青鸾看着他道。
宁晏礼半眯起眸子。
和亲使团前往北魏,山高路远,其间发生些意外确不可避免,确是个毁尸灭迹的好机会,虽不知她会用什么方法试出谢阮的底细,但这杀人灭口的时机选得倒很适宜。
他沉默思忖半晌,却见青鸾突然拿起身旁的幂篱,一副要走的架势。
“距离宫门落锁还有的是时间,吃完再走也来得及。”他看她碗里还剩了不少面。
青鸾愣了愣,“奴婢以为大人已经吃完了。”
她见他半天没动木箸,便一直也没好意思再吃。
“方才太烫,我吃不下。”宁晏礼重新拿起木箸,从已经成坨的面里费力挑出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