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被梁人视为蛮夷,诸侯之中哪有人愿将女儿平白远嫁?
前世此事便是在这二人商议之下,谁也不愿得罪诸侯,最后才由她假代长公主之名前去北魏。
虽因宁晏礼的追杀,终究将这和亲毁了,但如今想来,青鸾亦懊悔得很。
自己当初竟会因李慕凌一跪而心软。
不仅心软,而且眼拙,若他对她真心,怎会愿她嫁给旁人?
她眼底生出一片凉薄。
在这权柄争斗的漩涡中,连父子手足皆能相残,何谈真心。
自己从前真是太傻,太傻。
感叹至此,隔壁已传来相互道别的声音。
青鸾将房门开了一条缝隙,看见那几个与陈暨同行的朝臣相继告退。
她捻声将门关好。
既将那几人支走,想必王府军师应是快到了。
果然,隔壁再度传来话音,青鸾迅速行至窗边,听陈暨道:“你可将账本可带来了?”
她心下一凛。隔壁的“陈璋”哪有账本?
由此,她又忽然转念,都到了这会儿,真的陈璋又去了哪里?
方才见他火急火燎冲上四层,不知所为何事。只是,眼下这种时节,难道还会有比那账本更重要的?
“儿担心被方才那几人撞见,就将账本暂放在了冯主簿处,儿这就将他唤来。”隔壁“陈璋”哑声道。
又闻陈暨道:“你这嗓子怎么了?”
“无妨,儿只是多贪了几杯酒。”
话音甫落,青鸾呼吸一窒:坏了!
她清清楚楚记得,宫宴时,陈暨说过,陈璋平素从不饮酒!
很快,隔壁沉默下来,片刻后,只听陈暨声音一沉:“贪酒?”
青鸾发鬓间渗出一层薄汗。
易容之人改变不了声线,他应是怕嗓音有异引陈暨怀疑,但这话偏偏遇上不饮酒的陈璋,反倒成了纰漏。
此人若是暴露,陈暨定会惊觉,别说那王府军师不会来了,便是她都未必走得出去。
眼下该当如何?
脚底抹油的念想在青鸾脑中一闪而过。
而下一刻,她又想起宁晏礼的话——两件差事,两条性命。
青鸾盘算起来,至少账本在她身上,总还能与宁晏礼有个交代,军师的事显*然是被他的手下搞砸,应该算不得她头上。
想到此处,她抬腿打算开溜。
“瞒不过父亲,儿此前被陛下贬入马厩当差,日日愁闷才开始染上饮酒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