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表面哀哀戚戚,心下却欲哭无泪。
居然把她当做宁晏礼的同伙,这憨货当真是另外三条暗线之一?
屠苏虽受宁晏礼下的死令,但见青鸾梨花带雨,浑身瑟瑟,想这牛车华丽怕真伤了哪家贵女,给自家大人惹上麻烦,脸上渐渐露出犹疑。
“屠苏!大人说过,宁不要活口,也断不能留此人性命!”从后追来的鹤觞大声唤道:“你还在犹豫什么!”
他双腿紧夹马腹,腾出一只手“铮”地抽出腰中佩剑,“你忘了大人说过,若是有人妨碍,就一并杀了!”
言罢,他将长剑高举,向下一落。
朱雀大桥前岔道两侧瞬间冲出数十黑甲士卒,与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形成合围之势。
“不好!此处也有埋伏!”蒙面男子的同伙大叫。
屠苏听了鹤觞所言,紧了紧手中的刀柄,眼中陡然再生杀气。
蒙面男子的腿上本就有伤,见面前二人虎视眈眈,身后又有伏兵,青鸾明显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她思量着,这蒙面男子今时恐怕在劫难逃,若他真是王府安插的另外三人之一,被宁晏礼除去反而更好。
但乱刀之下常有冤鬼,那些黑甲士卒倒不足为惧,可眼前二人若真起了杀心,刀剑无眼她不得不防。
尤其是这个鹤觞,前世她落入宁晏礼陷阱,就曾中他一剑。
那剑直指要害,彼时她身无所缚,方能将将躲过,但此时还有一个屠苏,她心中也难有十成把握,倘若真中一剑,恐怕不死也难。
情急之下,青鸾想起自己腰间一铜一玉两块腰牌。
铜的可证她是凤仪宫陆皇后之人,玉的可证她是金陵陆氏之人。
可对于掏出哪块,能在这红了眼的二人手下保全自身,青鸾犯起了嘀咕。
正犹豫间,只见屠苏已正面挥刀劈来,鹤觞亦从马上纵身跃起,朝蒙面男子挺剑而去。
鹤觞剑快先到,蒙面男子只能勉强挥刀格挡,刀剑相碰发出刺耳鸣响。
与此同时,屠苏的刀也落了下来,情急之下,青鸾倏然亮出玉牌。
凌厉的刀风顿时一滞,在她额前停下。
屠苏一愣,“你是陆家的人?”
此时,鹤觞已旋身一脚将蒙面男子踢飞,听到屠苏的话,也将余光扫来。
青鸾眸中一亮。
这陆氏的玉牌果然有用,不枉自己一番计较。
她方才盘算着,若亮出宫牌,二人虽知她是陆皇后的人,但顶多也不过是宫中侍婢,对比宁晏礼下的死令,权衡之下难保会顾忌她的性命。
但若亮出陆氏玉牌,二人多半认为她是陆氏女眷,或许还有转机。
见面前的屠苏态度缓和,青鸾稍松了口气,然而这时,四周忽然传来大喝,东市两侧轰然逃窜的人群中,蓦地冲出数十人,从背后抽出刀剑,向牛车和黑甲士卒冲来。
几乎同时,数道流矢从后方飞来,屠苏挥道挡去,青鸾回头远望,视线尽头,一支单骑从箭后奔袭而出。
羽箭将鹤觞节节逼退,那单骑上的人一把将蒙面男子捞起,夹马飞驰而去。
“阉党纳命来!”
只听一声暴喝,青鸾回过神,见一人持刀跳上牛车,竟朝她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