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场火宅损失最大的当属伍娘子,灵犀馆付之一炬,里头各种家具、器皿、衣服、首饰等也不复存留。
为了盘下灵犀馆,伍娘子拿出半生积蓄,置办的一应物品更是欠下了不少人情和钱财,如今一朝被毁,饶是再坚强的人,也抵不住打击,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而后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颓废好几天,她被左青儿叫人从床上扶起来,拖着她洗漱穿衣吃饭时,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
左青儿给她夹菜,“师父不吃多两口,怎么有力气跟钱庄周旋?还有好几桩婚事等着你出席呢。”
伍娘子抹了泪,一口喝完碗里的粥,“钱庄来人问了?”
“是有人来,不过王师父和刘师父给你做了担保,又走了。”
伍娘子愣住了,她原本来埋怨过这两个人,觉得他们守旧迂腐,不想危难之时才见人心。
“两位师父说过了,咱们接下的几场婚事,尽管去喜良缘那里办,现场缺什么跟他们说就成。”
伍娘子很是感动,“那些捕快查出什么了吗?”
左青儿道:“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把你叫起来的。”
左青儿左手胳膊摔断了,用竹片和棉布裹着,伤处似乎还隐隐作痛。
“他们抓了那天送家具的伙计。”
伍娘子目眦具裂,“丧天良的,他自己没轻没重弄花了家具,说他两句天经地义,还把你打伤了,也就是你心善不计较,不然我非要送他去见官,现在好了,他胆子大了,敢放火烧屋子了,惹出多少祸事来。”
伍娘子悔不当初,“县衙那边怎么说?”
左青儿摇头,“才刚把人抓了,还没审问,而且,盛娘子也被抓了。”
伍娘子奇怪道:“这事儿跟她还有关系?”
那天晚上她一心救灵犀馆的火,没关注其他,天亮以后就被人搀扶着送回了家,根本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
左青儿告诉她,盛屏两家铺子最先起火,被县衙带走审查。
伍娘子心思一动,“她那两家铺子既不是头也不是尾,离灵犀馆也远,不会是被牵连的,难道是有人在她铺子里纵火?”
左青儿道:“还不知道,王掌柜去了岷县县城,蒋相公留在这里跟官差勘探现场,找证人、证据。”
伍娘子想得比较多,“盛娘子生意做得好,惹人眼红也正常,可有那个胆子放火烧店的,只怕也少,怕不是仇人故意为之,盛家、王家都有可能。”
伍娘子的想法与蒋鹭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想得还要多一些,把蒋家也算进去了。
这些天,他白天跟官差在点心铺和胭脂铺四周找着火点,晚上就去这三家找线索。
盛家关门闭户,蒋鹭跳墙进去,发现家里没人,正要离开时,抓了一个小偷。
“唉唉唉,别动手,我家就在隔壁,我是他家邻居。”
蒋鹭还是没有放开他,“邻居?深更半夜翻院墙的邻居?”
这人本打算说咱俩是同行,可蒋鹭手上劲儿大,拧得他两只胳膊酸麻胀痛,他只得求饶。
“我真是他邻居,这不是看他一家搬走了,想偷点儿铁器换点儿银子花嘛。”
“搬走了?”
那人道:“是,五天前突然搬走的,走那天我遇见了他家老太太,问了两句,说是要去龙山县投奔亲戚,走得急,房子都是贱卖的,里头好些家具没带走,我看新房东迟迟没来,就动了歪心思,你看我这不也什么都没偷着吗?你就放过我吧。”
“他们家可是得罪了人?”
那人被拧得难受,想直起身,蒋鹭用劲往下一压,立刻不敢再动,“这我哪儿知道啊,就是突然说要走的,我看他们走的时候高高兴兴的,应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吧,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好汉,饶了我吧。”
蒋鹭对着他后脑勺给了一下,那人晕死过去,他才翻墙离开。
盛家在万山镇的打铁铺传了三代,若非事出有因绝不会突然离开,还走得这般匆忙,来不及细想,隔天晚上,蒋鹭又去了王家。
王家院子高,门房看得紧,不好进,就在他一头莫展的时候,后院传来了动静,王英提着一盏灯笼从门里走出来。
蒋鹭跟在他身后,出了城,见他上了一艘挂着红灯笼的船舫,船很快动起来,朝下游行驶。
透过薄薄的轻纱,蒋鹭看到里面依偎着的两人,想起不久前王英对盛屏说的泛舟月下,握紧了拳头。
蒋鹭找了一棵树坐下,目光停留在河面上,一个时辰后,他看到船舫回来了,立刻起身藏在树后。
王英提着灯笼从船上走下来。
蒋鹭跟在他身后,发现他竟然还换了一套衣服,他环顾一圈,快走两步从后面捂住王英的口鼻将他拖拽到隐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