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的身上也失控地蔓延出一根根血红色的花藤,偶尔还会破坏家里的物件,严重影响一家人的正常生活。
红发男人烦躁地拿刀砍断她身上的藤蔓,刚开始还能起效,花蔓过了很久才会再次出现。后来,花蔓生长的时间越来越快,几乎砍断之后没过几分钟就会再次长出来。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就连拥有武魂的魂师也不会出现如此诡异的情况。
直到一个白发老人说,他看到那孩子身后跟着一团彼岸花的灵体伸出藤蔓将她捆束,她是被亡灵缠住了。
一时间,她被邻里都视作怪物,躲避不及。
男人的心情越来越烦躁,每次看到她就莫名气恼,有一次他挥手想打她,双手却被她身后冒出来的彼岸花蔓死死缠住快要拧断,房外的女人听到惨叫冲进来抱着她哭,花蔓终于消失。
男人气急败坏砸碎家里所有的东西跑了出去,再没有回来。梦里的女人抱着她安抚,说他不再回来了,他有了新的家庭。
那孩子还是一声不吭,静静地注视着女人那张模糊不清的脸。
她真的很想很想,看清她的模样,但眼前的画面如同被水雾萦绕,总有一张撕不开的隔膜。
她只记得女人身上淡紫色的薄衫和她左肩蓝色的麻花辫。
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会对自己额间的印记如此嫌恶,以至于她的额头总是贴着一块自己看不到的东西,湿漉漉的,又很黏糊,像一块沾了水的布。
后来,梦开始朦胧了,她闭上了眼,再次睁开,已在黑暗的夜里。
……梦境断断续续,让奈笙的意识有些混乱,周身一片灰暗,她什么都看不到。
但她还是听到了慢慢靠近的,沉重的脚步声。
“去死吧,你这个怪物!”男人举起手里的银刀,向黑夜中的人形轮廓砍去。
陶器破碎的声音骤然响起,雷声鼓动,闪电划破黑夜,一切终于明亮。
女孩站在他的身后,一双银朱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他。
刺骨的风刮过,她的眼眸失望地黯淡下去,和疯狂涌上男人身体的彼岸花蔓一起,侵蚀这片死寂的夜。
无尽黑暗里,被埋在地狱深渊的奈笙透过血淋淋的薄雾窥见到了她自己。
——
“老师,如果我做了坏事,我还是你的学生吗?”奈笙注视着床边给自己脸上擦汗的秦明,冷不丁地问道。
他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就算你做了坏事,也是我的学生。小笙,你最近有些不对劲,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抬眼,眸底早已被忧虑染红,整个人说不出的难过。
奈笙沉默了,她垂下头,自从噩梦中惊醒后,恐惧的薄汗沾湿后背,窗外透进寒风,惊起阵阵凉意。
“我以前好像,杀过人。”
感受到秦明颤抖的目光,她深吸口气继续说道:“那人应该是我的父亲。”
“老师,这样的我,还是你的学生吗?”
秦明凝视着她平淡无澜的脸,忧郁地问她:“为什么?”
奈笙的眼神移到窗外,她怔怔地注视着被夜色覆盖无影的树林,心跳声逐渐剧烈起来,震得她身体发麻。
“因为他要杀我。”
“他曾经也在沉溺池发过誓,我虽然不知道那惩罚是什么,但可以肯定和我有关。”
奈笙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凝出黑红的一朵彼岸花,它的周身围绕着一圈圈黑色的气流,沉重地压抑着寂静的夜。
她的神色晦暗不明,眸光幽深如无底黑渊,默默盯视着手中的彼岸花,语气冷冽。
“也和它有关。”
她放下手,目光由冷冽化作温柔后,看向身边的秦明。
“老师,我不想再探究自己的身世了。”她朝秦明坐近了些,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蹭了蹭。
秦明抬起另一侧的手想要抚摸她的脑袋,却听到她说:
“你对我这么好,在我心里,你和澈子早就已经是我的家人了。”
“老师,不如你做我哥哥吧?或者像柳二龙对小舞那样,收我做干女儿,哈哈哈。”
他垂下手臂,眼中的光芒暗下,似一盏熄灭的灯,留下一片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