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白惜时神清气爽,连日来积攒的疲惫仿佛都在昨夜那一通深眠中恢复了精力。
她去了军营之中的牢房。
在山鹰嘴找到白惜时的那一夜,辽东军营曾与刺客短兵相接,并生擒了几名刺客,却没料到那些刺客均口中**,在被捕后悉数服毒自尽,不过,留下了一个活口。
这个活口因动作慢了半拍,毒只服下一小半,便被人卡住牙关,抠了出来。
眼下军医正在全力救治,不过对外白惜时等人一律声称未留活口,她不得不防军营中仍有太后的眼线。
太后的手,伸的比她想象之中还要长。
解衍也给白惜时带来了京中最新的消息,祈王之死已查清,谋害他的是祈王的一位侍妾,而在祈王暴毙之后,这位侍妾甘愿陪葬,已香消玉殒。经蒋寅刺探,这侍妾的家人曾在太后亲信的手底下做事,祈王暴毙后,举家迁徙至江南,至今下落不明。
不过据解衍和蒋寅推测,应当是举家遇害。用家人威胁侍妾,在她舍命之后,又斩草除根将其家人全部谋害致死,此举不是一般的狠毒。
解衍助蒋寅向天子禀报了祈王、太后与定国公谋反或有牵连,皇帝得知后震怒又意外,起先并不尽信,但在重重证据面前,不得不看清他自登基后尊重侍奉的母后,或许才是对其皇位最为虎视眈眈之人。
眼下皇帝已派人暗中监视太后,但在太后所有亲信党羽尚未查清之前,明处尚未有大的动作,天子想要做的应当是一网打尽。以免像定国公之事一般,竟还留着这样大的两条漏网之鱼在身边而未知。
听闻小皇子现下也已回到母亲怡妃身边,白惜时顿觉安心不少,但又闻俞贵妃的孩子最终还是没有保住,在一个月前小产,御医断定今后难以再有身孕,而经受此次打击,贵妃的身体情况似有急转直下之势。
天子亦为此忧心不已。
思及此,白惜时长叹一口气,当初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转眼见军医正在施针除毒,那刺客尚未恢复意识,白惜时走出牢狱,又去了一趟主帐。
滕烈已经醒了过来,这是白惜时今日听到的最好消息,但她到的不是时候,帐外守卫的亲兵告知,因军医嘱咐需卧榻静养,主将在方才服用完粥点汤药后,已重新睡下。
亲卫:“掌印,可要属下进去通传一声?主将方才醒来的时候还问到过您,想来此刻应当也没有睡着。”
白惜时一摇头,“算了,让他好好休息,我换个时间再来。”
只要滕烈安然无恙便是最好的消息,既然军医都有所嘱咐,她亦不便进去打扰。
与军士们共用了午饭之后,白惜时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没过一会解衍便来了,手中拿着的仍旧是盛着草药的瓷瓶。
又经历了一通内心不是那么平静的上药过程,白惜时在将腿从解衍身上收回来之际,问了一句,“咱家的伤口可以碰水吗?”
解衍:“今日之后便可。”
闻言一喜,白惜时立即道:“咱家下午想要沐浴。”
相比于睡眠,她更久没有做过的事便是好好洗过一回澡。特别是从山鹰嘴回来后,她腿上又添了伤,为了避免伤口进水每日只能用热水擦身,头发也是另洗。她知在军中需一切从简,但眼下解衍来了,战事又已平息,白惜时实在是不想再忍受这浑身的不适。
遂一圈圈放下裤腿,白惜时愉悦看向解衍,“你帮我提水,顺便在外头守着。”
在对方算得上殷切的注视下,解衍一点头,“好。”
辽东夜间太凉,营帐中也只是用简易的火盆取暖,为免夜间寒气入体,白惜时选择了在下午温度最高的时候沐浴,不过饶是如此,因担心她受凉,解衍还是多添了三个火盆,一时间将整个营帐烧得都有些热意上涌。
一帘之隔内的白惜时除去衣衫鞋袜,伸腿轻点水面试了下温度,继而才跨进浴桶,当周身肌肤都被温热的清水包围,她轻轻闭上眼,思绪放空,连日来的压力和疲惫仿佛都被水流一扫而空。
白惜时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因而也洗的仔细又缓慢,撩起水将头发一点点打湿,又探身拿起皂角,在发间和身体上涂抹,水声不止,哗啦哗啦于营帐之内响起,白惜时将自己沉浸于一片宁静之中。
但对比之下,解衍显然不大宁静。
起先他手持书卷,身处外间预备用看些书来打发等待的时间,但随着水声起伏,男子看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这时候,白惜时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水有些凉了。”
解衍下意识从背身的姿势回过头去,“浴桶旁另有热水,掌印可有看到?”
“唔~看见了。”
继而便又是一阵更大的水声哗啦,白惜时起身出浴去加热水,然后透光的帘幕上便这么猝不及防的,勾勒出了一段女子才会有的玲珑曲线。
没想到帘幕会映出里头之人的影子。
解衍见状,骤然收回目光,木然地盯着面前的书本看了片刻,继而重新拿起,试图接着方才的内容看下去,不过试了两次之后都是徒劳,索性将书放下,单手捏了捏眉心,半晌之后,缓然吐出口气。
白惜时没顾及帘子会出现倒影之事,她就是单纯觉得沐浴到一半还要自己提热水甚是麻烦,再回到水中,突发奇想,她和解衍有一天是不是也会发展到对方能够大方走进来,帮她加热水的程度?
想想其实也不赖,至少不用自己动手。
思及此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材也还可以,应当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