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季禾睨了一眼,心想,迟早要把这个破水龙头给换了。大冬天的不出热水,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在他清洗的时间里,陈子夜已经把他的衣服抱在胳膊上,唯恐拖到地上,总是提起来看。等收拾完毕,并肩往外走,梁季禾边走边穿大衣。陈子夜走在前面,双手握上门把手,预备往外推时,“啪嗒”一声门口的开关被梁季禾关掉,黑暗之中,他从陈子夜身后伸出双臂,抓紧门把手的上侧,往回一拉。门又重新关紧,将所有凉风挡在他的世界之外。陈子夜的后背贴在他的胸口,被他毫无触碰地圈在自己的怀中。他们的双手一上一下紧紧握住门把手。温柔传递在冰凉的不锈钢上,像能连同一致的呼吸,不断导热。陈子夜感觉头顶有轻轻的力量压上来,只短短几秒,这个带着安慰用意的背后拥抱,就在他松开手那一刻,化作耳边的柔声细语:“小子夜,明天复试顺利。”……听说、惊蛰当晚,陈子夜是被吵醒的,为了应对明天的复试,她特意早睡了一会儿。摸到床头的手机,按亮后发现,睡了一大觉,才十一点半。“太倒霉了,臭水泼了我一身,这是件新衣服!我特意选了明天复试穿的……”走廊声音嘈杂,布艺窗帘把夜光遮的严严实实,陈子夜能分辨这是沈时亦的声音,她在安慰别人,“少说几句吧,观妙也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先动人家烧水壶。”“什么呀!是她那个壶味道也太大了,我以为是什么东西坏了,想问她要不要倒了。”沈时亦拿眼神示意她小声点,“可能是什么中草药茶,你也别放心上了。”“哎!烦死了,明天就复试了,非得这会儿触我霉头!”“角色落听那是要看本事的,大半夜的别再絮絮叨叨了,赶紧进去把衣服换了。”……没安静几秒,沈时亦便来她们宿舍敲门,问醒了吗,能不能进来。陈子夜已经坐起来了,随便拿羽绒服批在肩上,声音还闷哑着:“门应该没锁,你直接进来吧……”沈时亦很快推门,见只有她一个人,急着问:“观妙呢?她没回来啊?”“我睡得太沉了,没听到她出去。”被沈时亦这么一问,陈子夜才发觉有些不对劲。都这个点了,观妙去哪里了?昏昏沉沉之间,陈子夜问:“……你们刚刚碰到观妙了么?”“是啊,杏如睡醒说喉咙有点不舒服,我们就想着睡前煮点金桔雪梨润润嗓子。”沈时亦不解地说,“去水房看到一个养生壶,装着不知道是药还是茶,味道发酸,杏如就好心拿起来看看。”陈子夜低下眼帘,想了想,大概猜到她说的,只捡实话说:“是调理身体的中药。”“我猜也是,不过观妙反应也太大了一点,她直接往杏如手上抢,中药晃了她一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复试……”沈时亦坐下,手搭在椅背上,下巴趴在上面对着陈子夜说,“要不是观妙身体不好,这次复试她肯定是能参加的,估计心情不好受。”陈子夜微微叹气,神色有些复杂,停了几秒才慢慢说:“可能吧。”“那我们明天复试完,喊她一起出去逛街,怎么样?”陈子夜点头说好。沈时亦笑容无虑,“行!那明天再说,你好好准备,整个戏院就属我们三个关系最好,都要好好的。”说到这里,嘴角的笑意冷了一点,忍不住感慨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总觉得有点不安心。”“……可能是年末事情多。”陈子夜安慰她,也像在劝慰自己。“可能是吧,不过干我们这行的,忙总比闲好,谁都不愿意对着空位唱独角戏,不是么。”“……嗯。”说话的同时,陈子夜已经把衣服换上,下了床脚踩在拖鞋上,伸头把椅背上的牛仔裤一拎。沈时亦立即让开,那眼神问她——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陈子夜说:“我出去找找,观妙还没回来。”沈时亦劝她说,“她端着养生壶走的,搞不好就在楼下水房,这么晚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没事,我正好去练功房拿双旧鞋,明天早上就直接去剧院了。”“那也行,明天早上我给你带那个金桔雪梨汁。”“嗯,谢了。”沈时亦拍了拍她的脑袋,开玩笑说:“不谢,真要谢就明天好好努力,以后我们唱对手戏,别老演那种一言不发站一边的角色,跟你演戏十几年了,总共加一起还没最近跟你搭戏复试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