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陆裁风的眼神似乎格外柔和,衬得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攥着的纸巾,都仿佛粗砺了些。这抹粗砺落在她的唇角,却随着陆裁风手上缓慢而专注的动作,狂奔在她神经纤维中,麻麻的、涩涩的。
季芍礼慌乱之下一把按住纸巾,却也一并按住了隐在纸巾中的那只手。她从未发现,原来指腹触碰到不属于自己的皮肤纹理与温度,竟是如此如此怪谲的一种感受。
陆裁风似有所觉,收回他的手。
季芍礼偏过脑袋,揉起那团纸巾胡乱擦了一圈嘴巴。
纸巾离开唇边,可那抹异样,却仿佛还遗留在肌肤深处。
好丢脸,又不是三岁小孩!季芍礼不知怎么冒出一股无名火,又猛猛擦了好几下。
“轻点擦,红了。”
“……赶快吃你的米线。”
*
刚来芭蕉村的时候,季芍礼原以为村中花草树木不多,今天仔细一逛,才发现是自己没看仔细。
大概是为了不挡光,村中树木都经过修剪,不算高大,再加上多是黄土路和石板路,所以一眼看去没多少绿色。
实际上,村里栽着许多芭蕉树、李子树、火龙果树,有的土掌房墙边挂着三角梅和爬墙虎,晒顶四周也随意生长着仙人掌。村民院中,除了开辟的小菜地,多少还养着几盆花木,茶花、多肉、仙人柱等等,多用陶罐瓦盆栽种,古朴野趣。
村里人大多淳朴友善,这几日也多少同她打过照面,听她道明来意后大手一挥便让她自己看着采花摘叶。季芍礼连忙道谢,陆裁风及时接过,放进早上问阿果老师借的小背篓里。
两人才刚出村口,就已经收获不少。
芭蕉村山前开拓的梯田,种植的主要是水稻、玉米、荞麦等粮食作物,另外还有些茶树、烤烟、当归等经济作物。
田间地头劳作的村民里也有在金果工艺厂帮工的,其中三车间主任与季芍礼最熟,大老远便见到两人背着小背篓走在山路上,吆喝着问:“小阿妹!你哪里去?”
听她原来是想摘些花叶果尝试下别的植物染技法,三下五除二割了一株水稻塞进她手里,吓得季芍礼连忙摆手,“别别,别耽误你们收成了……”
“爱惜粮食是应当的,可季阿妹你这几日帮我们厂子工艺品想了多少点子,还有小陆,他之前可给我们厂带来那么多订单呢,能多买多少斤米都不知道了!不过一株水稻苗,别往心里去。”
季芍礼只好也仔细将这株开始抽穗扬花的水稻放进了背篓里。
“芭蕉村的人都很热情吧?”见她一脸感动,陆裁风轻笑道。
“嗯。”季芍礼郑重点头。
两人往村旁那片核桃林走去。阿果老师说,穿过那片核桃林,有片宽阔的灌丛草甸,再过去还有一大片野林地。
为了省些力气,两人先去最远的林地。这是片生长着许多松树和白栎、黄栎、红椿等树木的混交林。季芍礼一路赏景一路野采,还捡了许多松果。等回到林缘,早已是日挂中天。
“陆裁风,你饿了么?”
“你饿了?”
季芍礼面露羞愧,“我想抓紧点速度把这片草甸里的植物过一遍再回去。要不你先回去吧?”
陆裁风哑然失笑,揶揄道:“好啊,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这不是怕你太辛苦么。原计划中午前就会回去,是我逛得忘了时间,要是饿到你,我心里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