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的强大。
我怀着崇敬之心享用便当。
“你母亲是经常忙吗?”我开始打问起家事,似乎这么多天的交流,这是第一次问起别人的家庭状况。
“早出晚归事业人。”
“那父亲呢?”
“没有。”
“啊……?”
“以前有,现在没有。”她停下筷子,慢慢咀嚼着。
“啊,抱歉。”这么快就踩雷了,倒霉。
“没关系,习惯了就好了。”
“也行。”
……
沉默些许,她似乎也是礼貌性回问。
“看你也不怎么提起家事啊,大概是比较平凡幸福的家庭吧。”
我咽下一口米饭,“倒是很常见的一般家庭罢了,也从来没什么变故。”
“不过我认为有平凡和有幸福还是有区别的。”
“怎么说?”她停下筷子。
“因为这本就是两码事,平凡的生活和平凡的幸福生活区别也不止是天壤之别。”
“光是单纯的平凡二字便已经是承担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重量了。平凡幸福生活的重点也仅是‘幸福’罢,幸福的生活可以是平凡的,但平凡的生活就可以说是幸福的吗?”
我想起一些事情。
“难道不是吗?”
“事实上,并不是的。”
“平凡,或是可以说是平庸,这才是其真正含义,经历重大起落的人总是渴望着平凡的生活,但他们渴望的其实都是幸福的生活,单单是习惯拿平凡二字来形容罢了,大起大落的人里,倒也没见大起的人渴求平凡呢。”
“如果是单纯的平凡,又有多少人可以形容出其中的感觉呢,或是想要隐藏伤疤,又或是早已把自己麻木了,根本没有人会站出来为这个群体发声,大家都只是默默地、淡淡地窒息在这平凡的氛围里了。不过说到过日子那人和人的区别还每个都挺大的,在这我也没法举个恰当的例子。”
“这种感觉,或许真的像是慢性自杀一般,如果不是全盘接受,要么就是早就溺死了。但在这高度同质化的平凡里,全盘接受而失去各异性的人,和早死的有什么区别呢。”
我突然意识到气氛的不对。
“啊,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说歪了,把气氛也搞坏了。”
我转头看向她,她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注视着我。
她听的很认真。
“不,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就好,不过我这些话本来也没指望有什么人理解,有你愿意倾听实在是太好了。”
“人与人的悲伤都不相通,生活上的苦难……如果能早些避免……唉……”
我有些急了,“啊这,我这些也就随便说说,你倒不用放心上。要是坏了心情那岂不是大亏。”
“不过是想到从前的一些事了,心情反而没影响,我可不是那种高度感性容易共情的情感泛滥生物,我对自己的理智和自控力还是很自信的。”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
那就好,那就好。
我快速把剩下的便当吃完。“嗯,真好吃,非常感谢。”
她也顺便吃完了,顺便接过便当盒收起,“喜欢就好。”
“呼,饱了,那接下来去哪?”我伸了个懒腰。
“走了一上午脚有些累了,不如多歇一会。”
“听你的。”我便伸展四肢,像大猩猩般在长椅上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