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弯腰捡起青云剑,剑尖一抬:“收起你的肮脏东西!”蛛丝断裂,“嗖”地弹了回去,梁桧意味不明地拈着指尖,眸中却满是愉悦的笑意——他心情忽然变得很好,甚至都没去回击徐令。徐令将剑柄交还到戚瑶手上,一只手臂压在戚瑶身前,做出一番保护的姿态:“师兄……”他想说,不然就把他献出去算了,三十三门的位置何等珍贵,一旦退出,全宗上下就会失去无数资源,这是因小失大之举,不可取。但他也知道,戚瑶千里迢迢把他接回来,不是让他来说这种话的。还好,太华峰主及时打断了徐令,没让他继续纠结下去:“愚弟闭嘴!”他忽然吼了一声,吼得徐令一抖。太华峰主瞪了徐令一眼,压了压喉咙:“宗主师兄,如今这三十三门藏污纳垢、沆瀣一气,没什么好留恋的,不如与之割席,落得清白。”于渊抬眼看着太华峰主,仍是沉默。梁桧远远地嗤笑了一声。淮麓峰主:“就是,退就退,没有了先师,这三十三门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于渊目光偏转,定在淮麓峰主身上,眸色深邃。兰若峰主:“还请师兄早下定夺。”闻言,于渊颇为意外:“师妹,你也……”他这位师妹平日最为安静娴和、不喜世事纷纭,如今居然连她都开了金口,看来,真的到了该下决定的时候了。于渊:“梁桧,我琢光宗的心意,你都听到了。交人?不可能。三十三门,退便退了。”一旦决定撕破脸,他连客套都免了,干脆直呼其名。偏生他辈分实力在那,话又说得散漫随和,真叫梁桧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气却也不好发作。“好!”梁桧攥紧手指,从喉咙里低低地喝出一声,“我这就去禀明道尊,昭告天下。”于渊眼皮都没掀:“不送。”梁桧带着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来,最后就这么灰头土脸地走了。于渊一个个看过身边人,像是终于放下了始终郁结于胸的事,心口乍然一轻,人也鲜活生动许多。太华峰主拍着于渊的肩,对徐令和戚瑶挑眉:“徐师弟你年少流落在外,戚贤侄你入门太晚,你们都不知道,咱们这于宗主,是做了首席弟子,后来又当了宗主,才这么八风不动、老气横秋的。不然呐,他会是全宗最牙尖嘴利的一位,脾性清贵,嘴又刁钻,一句话就能把张不周那老贼按到地上爬不起来!”周遭的真君都在笑,徐令也跟着他们弯了眉眼,可当他看向于渊,那满眼的笑意下忽然就多了些什么东西,变得复杂难辨。于渊笑嗔:“不如你来当宗主,替我老气横秋好了。”他微微皱眉,眉心的朱砂红痕随之轻动。太华峰主连忙拱手向他,嘴里“尊者”“师兄”“息怒”“不敢”,乱七八糟地念了一通,还一边念一边笑,诸位真君都在笑他。戚瑶站在一旁,日光转过一个角度,越过林梢,打在她的心口上,她觉得连血肉深处都暖了起来。她忽然好喜欢琢光宗,好喜欢宗门里的氛围。她对面前这些人,曾有过怀疑、疏离、猜忌、嫌怨,这是因为她在凡世流亡的经历教会她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她一度将自己的心封锁,不愿与人知,不敢与人知。这风声鹤唳的两年,她以为她已经永堕九重炼狱,是他们,伸出带有体温的手,把她拉回了人间。人间真好。继峰主剑拔弩张她想碰一碰徐令与此同时,昭明宫内。张不周坐在尊座上,梁桧拱手于下首,满眼谄媚:“尊主,那姓于的给脸不要,您明明给了他机会,他却还是愚蠢地选择退出三十三门,可真是一贯地舐犊情深啊……”张不周冷哼一声:“舐犊情深?可笑。不识时务的蠢货罢了,若不是玉清亲传秘法与他,就凭他那根骨,再活三辈子都化不了神。”梁桧:“尊主说的是,放眼四海之内,根骨绝佳者,还得说是尊主您。”闻言,张不周眸色一暗:“净会溜须拍马,本尊的根骨自己清楚,断断比不上那一载入金丹的戚瑶啊……”他尾音半拖着,不是羡慕,不是嫉恨,而是赤裸裸的杀意。梁桧却是双眼一亮,腰仍弯着,脖颈却伸长上扬,好像深潭里的王八:“尊主,您猜怎么着?那戚瑶的金丹,是假的!”“假的?”张不周有些意外,却还极力压着嗓音里的喜气。梁桧重重点头:“假的。我用蛛丝探过她的灵脉,发现她经脉宽度虽已至金丹的标准,但她体内根本就没有内丹在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