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掌刑的冷漠得很,此番若不是我来,说不好他们会把你随手丢在哪个山头上了。”戚瑶看了一圈,目光又落回到江远辞脸上。“对不起。”她说得干脆利落。江远辞沉默了一阵,无数种反应在他识海之中排演而过。“你无事就好。”千言万语,最终只是这一句话。江远辞带着戚瑶来到平日集中讲习的山顶,本是该上课的时分,这里却只有关河一人合着眼,在打坐。无需二位师兄多言,戚瑶也知道:是那六十四位同窗在她被关禁闭期间都功德圆满,顺利进入练气期,不必再来听讲了。关河感知到细微的风动,并未睁眼:“你们回来了?”江远辞上前一步拱手:“有劳师兄久等。”关河轻笑一声:“我来,并非为她单独开坛授课,只是奉宗主之命,来递个消息。”江远辞听着那声笑,心头一紧:“还请师兄指教?”关河终于张开眼,从盛放如莲的蒲团中走出:“戚瑶,接下来的大比,你须得拼尽全力,赢得榜首,不然,就会被逐出仙界。”戚瑶眸色一凝,脸侧肌肉绷紧。江远辞放下手:“不可能,师尊不会做出这么荒谬的决定!”关河抬起右臂,打了个响指,一份加盖印玺的文书出现在他手中。“这是宗主亲笔,师弟若不信的话,可以拿去看。”江远辞接过文书,一行行扫过,神色渐渐由愤慨转为惊疑。这的确是于渊的笔迹,他不会认错的。“怎么会……”他忍不住低喃。江远辞难得流露出一丝失魂落魄,关河看得满心欢喜:“江师弟,你知道的,三十三门从不留废物。”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更何况,这还是个品行不端的废物。”戚瑶的发被山巅的大风吹得凌乱,被乱发遮住的脸上,却没有多余的情绪。江远辞了悟:其实自玉清仙尊陨落,三十三门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家伙们就没少来落井下石。此番是三十三门听说琢光宗收了个毫无仙缘但能拔出长生剑的弟子,便利用三十三门的威严,逼迫于渊清扫门户。于渊若不听不顾,琢光宗便会遭到诸多大宗门的排斥攻击;可他若听了顾了,又会落得“驱逐弟子”的不仁不义之地。是要宗门长久,还是要个人名节,于渊拎得清。江远辞闷声自语:“是谁,走露了长生剑出鞘的风声……”关河摇了摇头:“江师弟,你还是太年轻……”他转向戚瑶:“最好的结果,就是你真的赢得了大比,不过……”他颇遗憾地“啧”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关河走后,江远辞拾起一只蒲团,放到戚瑶面前:“距离大比,还有四天。”戚瑶没说什么,只是盘坐下去,凝神。四天,出不了任何奇迹。她仍是凡人之躯,却要诛仙。生死局大比初试开局一根烧火棍大比前夜,清音宫灯火通明。即将参与大比的弟子们齐聚一堂。短短一月之隔,来时面黄肌瘦唯唯诺诺的小孩子们全都换了一番风貌,隐隐有了些仙者气度,看得于渊满心欢喜。他看了座下的关河一眼,关河拱手应是,而后转身向着众修,清了清嗓子。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关河:“首先,恭喜诸位顺利接气入体,正式成为一名修士。”他从袖中取出卷轴:“大比将于明日开始,现在宣读大比规……”“则”字尚在他嘴边将吐未吐,就被“砰”地一声巨响挡了回去。关河抬起眼,众修齐齐回头去望:清音宫门户洞开,有两人快步走了进来,守门弟子追在他们身后。为首那人弯腰拱手,向高台上的仙师们行了重礼。守门弟子直接双膝跪地:“宗主恕罪,弟子……弟子真的拦不住!”于渊头疼地摆了摆手,守门弟子利落地退了出去,将门合好。于渊看向那两个“不速之客”:“远辞,怎么回事?”江远辞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回师尊,明日即是大比,弟子带着戚瑶临阵抱佛脚,于主峰参悟。她参悟太深,一时出不了神,弟子并不敢出声打扰,这才误了时辰。”于渊点头:“勤奋有加,可参出什么因果?”戚瑶垂着眼:“无。”“噗嗤——”人群中的许梦婉直接笑出了声。于渊向人群中望了一眼,搭在交椅把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紧。江远辞连忙补道:“无论如何,迟来一事属实,弟子认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