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鸣钦:“几度?”
邵宏安:“37。7。”
“又烧了?赶紧赶紧。”段开知道陆司淮对叶宁的紧张程度,听他这么说,鞋子都没工夫换了,招呼着涂鸣钦他们,趿拉着拖鞋就朝外走。
段开走在最后,拿着手?机看昨晚齐叔给他发的消息,顾虑着还有两位尊贵的病人,他声音放得低:“司淮睡觉浅,不用这么多人过去,要么鸣钦去要么我去,剩下?就去叶宁那吧,他7点体检,现在应该也差不多要醒…嘶,干什么。”
正?走在段开前面的姚博文突然停下?脚步,段开一个不察,没刹住,头一下?子撞上去,好死不死刚好还撞在额头肿包的位置,他捂着脑袋往后退了两步。
“停下也不打声招呼。”
段开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前头的姚博文?声音先幽幽传来。
毫无情感波动的,比医院消毒水气息还冰冷的一道低沉男声。
“可能…不用去叶宁那里了。”
段开:“干嘛?”
段开话音落下?,姚博文?抬起脚,缓缓、缓缓朝旁边走开。
被遮挡的视野一点一点开阔出来。
段开就在这大敞的视野中,跟叶宁对上视线。
所有人:“……”
叶宁残存的睡意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病房门前空气好像被腐蚀尽了,窒息般的沉默在几人之?间弥漫。
谁都没有说话。
段开几人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的。
比如——
“好巧啊,你也来找司淮。”
比如——
“你也刚从隔壁过来是吧。”
比如——
“我们也刚从隔壁过来。”
凡是能表明“叶宁不是从里头出来而?是从外头进?去”的一切理?由都在段开脑海里过了一遍。
可他们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叶宁,发丝凌乱着,轻薄的眼?皮因为?平躺导致皮下?组织血管压力变大而?有些轻微的水肿,脸侧残留着一块明显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印下?的红痕,领口斜斜耷在左侧……
就算眼?睛再瞎,再盲,就算陆司淮不下?一次曾给他们发出“装不了就走”的警告,就算再昧着良心,段开也再说不出诸如“你从隔壁过来”此类的天打雷劈的鬼话。
医院走廊明明开着恒温空调,可陆司淮门前两“拨”人都好似站在隆冬雪地?里。
十几秒过去。
沉默。
半分钟过去。
沉默。
三分钟过去。
死一般的沉默。
这沉默带着极具穿透力的传染性,导台的护士都跟着放下?手?上的案板、笔、药片、鼠标,齐齐站起来,如同草原洞口警惕的食草动物,探着头朝这边看,却?没有一个人敢走出来。
气氛沉默着焦灼。
明明只差一点火星就能引燃,可偏偏没有一根手?指敢动这条引线。
有没有人能说些什么,什么都好。
叶宁手?紧紧抓着门柄,就好像这是唯一支撑他站立的杖拐。
而?段开几人心中同样有且仅有一个念头:来个人说些什么,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