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往家里走,只有杨秋月拎着鸡鱼,默默的回到养殖场的职工宿舍里,孤零零的做起饭菜。
自从她离婚之后,她就再也没家了。
娘家不再是家,她是左右邻居包括她父母眼中,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尽管她来到边疆,在姐姐的帮助下当起了会计,每个月拿着三十多块钱的工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姐姐姐夫对她也很好,让她放假了去他们家住。
可是她不想去打扰姐姐姐夫幸福的一家,加上大家都放假了,没人值守场里,杨秋月怕那些坏种儿趁场里没人之时搞破坏,于是主动对杨秋瑾说,她留下来守养殖场,让其他工人都回家好好的过个年。
反正她就是个孤家寡人,倒哪过年不是过,还不如就留在场里,既能守场,又不用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安安生生的过她自己的日子。
第68章
冬季的边疆外头到处是冰天雪地的,炉子不能再放在宿舍外头生火做饭,实在太冷了,火烧不起来。
杨秋月把炉子搬到她住的十多个平方米的单间宿舍里,炉子里放一块蜂窝煤,烧得旺旺的,锅里炖着她杀好的一只鸡。
外面天儿太冷了,寒风呼啸,冻得她直哆嗦,干脆把门一关,窗户留个细缝,坐在炕床上,拿出一本《会计基础知识》,靠在墙上补充知识。
不知道是炕床太暖了,还是这个天儿适合睡觉,她看着看着,眼皮上下打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过去了多久,睡梦中的她总觉得自己脑袋昏沉,呼吸不畅,想醒也醒不过来。
直到一股刺骨的寒冷刮在她身上,冻得她牙齿上下打颤,她才从睡梦中醒过来。
睁眼一看,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飘着鹅毛大雪,一个人背着她,在大雪之中吃力的向着某个方向行进。
杨秋月大惊,什么时候她睡着了,有歹徒入室把她背走了,她都不知道。
她抬手就往背她的人颈子猛锤,使劲儿的挣扎:“你是哪个王八犊子,敢打姑奶奶的主意,还不放我下来,我揍不死你!”
背她的人没料到她突然发难,一个准心不稳,趔趄着往前倒,连带着杨秋月也往前摔。
“啊——!”杨秋月尖叫。
眼见就要摔个狗啃屎,背她的人快速稳住她的身子,让她整个人倒在他的身上毫发无伤,他却重重的摔倒在地。
好在路上的积雪够厚,背她的人面朝地摔下去后,也没什么大碍。
等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咳嗽着擦去脸上的积雪,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出来,杨秋月才认出他是谁:“范祟,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背着我?”
“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养殖场值夜,没办法应付养殖场的野狼,所以我回来看看。”范祟拍着身上的积雪说:“我去宿舍找你,本来想跟你说一声,杨场长她们放假的这段时间,我会守在场里,谁知道喊你,你没反应。我从窗户往里看,看见你炉子还烧着,你躺在里面没反应,我猜你一定是屋里不透气,你被煤炉子闷着中毒晕了过去,这才赶紧撬开你的门,把你往农场医院里背,没想到你竟然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脑袋有些晕,身上没力气。”杨秋月说着,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人往旁边倒。
范祟连忙伸手扶住她,“你看起来不太好,上我背吧,我背你去医院吸吸氧。”
“不用了,我歇会儿就好。”杨秋月就着他的手,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冲着范祟笑:“范同志,谢谢你,要是你没回场里来看我,我现在说不定已经被煤炉子闷中毒死了。”
“没事,举手之劳。”女人的手,纤细又温暖,范祟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尽量与眼前的未婚女同志保持距离,以免唐突到她,也避免被别人看见,说她闲话。
杨秋月回头看他,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棉大衣,脚穿同色大棉鞋,五官算不上特别的英俊,但他生的浓眉大眼,鼻子高挑,即便头发有些长,下巴胡子拉碴的,看着有些不修边幅,可不知道为什么,杨秋月此刻觉得他挺有男人味的。
她问他:“好好的,你怎么想着回养殖场值夜,顺便来看我,你不是跟你姐回家过节去了吗?”
“我孤家寡人一个,年年跟我姐他们一家人过节,总被他们念叨,让我再娶媳妇,我不想听,就想着回场里值夜算了。”范祟很实诚的说。
杨秋月看着他,忽然眼眶红了,“我也孤家寡人一个,今天要不是你,我就已经死在场里了。”
范祟看她突然红了眼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会哄女人,只好说:“你们南方人不懂得煤炉中毒的危害,以后在屋里做饭小心点,一定要记得做好通风才行。”
杨秋月没反驳,她来边疆两年多了,哪里不知道冬季在屋里烧炉子不通风的危害,她其实睡觉之前把窗户打开了一角,估计是外头风大,把窗户吹来关上了,导致屋里空气不流通,她才煤气中毒晕了过去。
“我这会儿感觉没什么大碍了,我得回去看看我炉子锅里炖的鸡烧坏没有,范同志,你没吃饭吧,要不是去我那里对付着吃一口?就当是我报答你的救命恩情。”杨秋月一边往前走,一边对范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