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一道爽朗的女人声音。
“赵嫂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哈哈哈,要不说陈营长你是文化人呢,说话文绉绉的,我都听不懂。我听说你带家属来随军了,我特意过来看看,你爱人睡醒没?”
杨秋瑾一听有客人来了,忙放下护肤品,走出客厅,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妇女。
她身形中量,肤色颇黑,一张脸黑黑瘦瘦的,眼睛是单眼皮儿,穿着老式土气的粗布衣,一看加是个乡下来的妇女。
“这位是?”杨秋瑾眼神询问陈胜青。
“我叫赵二凤。”女人自来熟地做起自我介绍,“我男人是咱们边防部二团的副团长,我是他爱人,我家住在你们对面那排屋子的中间位置。我听说陈营长带了家属来随军,想着你家肯定啥都缺,我烙了几张饼送过来,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赵嫂子有心了,我们怎么会嫌弃呢,嫂子别在院子里站着,屋里坐。”对方是自家男人直属上级,杨秋瑾不敢怠慢,热情的招呼着赵二凤进屋里坐,“我叫杨秋瑾,家里确实啥都缺,我还想着明天去供销社买些家里缺的东西。”
她说着,要去给赵二凤倒水,被赵二凤拦住,“别忙活了,我坐会儿就走。”
赵二凤把篮子里烙的几张饼,放在客厅桌子,四处看了一圈,看到新买的桌椅凳子,笑着道:“大妹子,陈营长对你可真不错,这家用具都买的是新的,不像我,我那时候跟我家男人来随军,条件可苦呢,房子住得是土屋,家用具得自己砍木头造。虽然现在我家换了大房子,可是里面的家具还用着以前的,有时候坐在椅子上,椅子晃得脑浆都能飞出去。”
杨秋瑾被她夸张的话语逗乐,“赵嫂子看到得是表面,要我说,家具还是用老物件的好,结实又耐用,新家具还指不定有什么毛病。”
“我家老李也是这么说的。”这话说到赵二凤心里去了,看杨秋瑾的眼神越发顺眼柔和,“大妹子,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投缘,你刚来这儿,对这儿不熟,你要是去什么地方,找不到路,或者遇到什么事儿,只管来找我,我在家里有大把时间。”
赵二凤是北方农村人,个字不识,没有文化,性格大大咧咧,也比较泼辣,驻扎地军官的爱人大多都有些文化,看不上她这种咋咋呼呼的乡下人。
许多军嫂明面上迎合她,实际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她为此没烧跟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军嫂吵架,后来渐渐就不跟她们怎么来往了。
难得陈胜青带家属来随军,听说他爱人也是乡下人,跟赵二凤一样是包办婚姻,赵二凤可算找到同类知音了,早就盼着杨秋瑾来营地。
现在一跟杨秋瑾接触,感觉她说话不像其他军嫂那样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坦坦荡荡的跟自己聊天,可赵二凤给激动地,大有一种终于找到组织的感觉。
杨秋瑾感觉赵二凤是个没啥心眼子的实在人,哪有人一上来就噼里啪啦把自个儿家的事往外说啊,一般这种人都是直肠直肚,没啥心机,她就喜欢跟这种人相处,不用担心这种人在自己背后插一刀。
她笑着应下:“好啊,我家里还缺油盐酱醋茶,还有一些日常用具,我也找不到去供销社的路,明儿我来找嫂子你成吗?”
“成啊,不过大妹子,我们营地有军人服务社,不用去外面的供销社买,到时候你来我家找我就成,我啥时候都有空。”
“那谢谢嫂子了。”
送走赵二凤,天还没黑。
边疆春季天黑的晚,大约十点左右才天黑,在天黑之前,有不少军嫂都上门来唠嗑,杨秋瑾打起精神,一一应付她们。
等到天黑了,终于没啥人上门来了,杨秋瑾直接瘫在屋里的炕床上,有气无力的说:“这些个军嫂,怎么都事事儿的,上门打听着打听那,我快烦死了。”
“你要不喜欢她们,可以不跟她们来往,平日里遇上她们,应付两句即可。”陈胜青进门道。
“你就不怕我得罪她们,给你在军中带来影响?”杨秋瑾坐起身体,看稀奇一样看他。
“军中看中的是个人能力,不是个人交际。你的性格向来不喜欢虚与委蛇,不喜欢与人过多交际接触,我也是如此,我们没必要为了讨好别人委屈自己。”
陈胜青盯着屋里渐渐黑下来的窗户,“明天一早我就得去营里报道,屋里灯泡都不能用,明天你去服务社的时候顺便买两颗灯泡回来,等我下班回来,我来上灯。”
天色渐暗,屋里没有灯光,男人高大的身躯站在窗户前,隐隐给人一种压迫感。
想到他们是正经夫妻,在老家的时候他们过于生疏,没道理做那事儿,现在两人已经重新熟稔起来,夫妻间那事儿顺理成章,杨秋瑾有些紧张,站起身往外走,“行,我记住了。天佑这小子又跑哪去了。”
陈胜青一把拽住她纤细的胳膊,“你别乱走,就在屋里,我去找他。”
男人宽大的手掌,温度烫的吓人,杨秋瑾被烫得一下收回胳膊,低头嗯了一声。
“爸爸,我不睡觉,我不困,我还想玩!”陈天佑很快被陈胜青逮回来,嘴上说着不困,结果他爸把他往炕上一扔,他在炕上滚了一会儿,居然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杨秋瑾听着儿子均匀的呼吸声,好笑道说:“这小子,竟然一点不认生,不认床,说睡着就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