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敏锐地观察到少年的变化,他想起这家伙对血似乎格外敏感,上午的时候也是,一闻见腥味神色就不太自然,当时他以为对方是失血过多,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不好意思。”加茂怜艰难地转过身,顶灯从上方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比纸还要苍白,他看向禅院甚尔,“借用一下你的卫生间。”禅院甚尔一愣,感觉自己这时候要是说不,面前的小鬼就会立刻晕死在他面前。他递出房卡,加茂怜直奔隔壁而去,禅院甚尔站在门口,给前台打了个电话,在等待旅店工作人员处理的间隙,进去将加茂怜的东西拿了出来。想也不用想,今晚这房间是住不了人了。加茂怜趴在洗手台前漱口,发梢上不知道是沾了水雾还是冷汗,黏腻地贴在他的脸颊和后颈,极端不适。他把冷水拍在脸上,柠檬洗手液缓解了鼻腔里萦绕不去的血腥味,过了好久,强烈的眩晕感才渐渐散去。少年捋了一把刘海,皱眉观察自己,镜子里的家伙比鬼还吓人,他没料到今天能这么失态,觉得自己可能在未来一周内都不想见到红色的东西了。加茂怜撑着台面,水珠沿着他的额头缓缓流下,滑过脸颊,陷进嘴角的窝里,受到挤压继续向下淌去,有的滑进了衣领,有的沿着下巴落入了水池中。滴答。加茂怜骤然抬眸,对面镜像中苍白的少年带给他一股强烈的违和感。滴答。水声落下,就像是一个标志,周围有什么不一样了。他能察觉到,他被某种东西拖进了生得领域之中,对方的领域与现实一模一样,可能就笼罩住了洗手间,加茂怜能看出微妙的差异。他全身紧绷,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镜子,看见自己的眼角浸出两行鲜血,胸口出现一个血红的大洞,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黑色的雾气包裹了全身,诅咒从四面八方环绕而来,它们用恶心尖锐的口器、牙齿和舌尖啃食着血肉。咕叽咕叽咕叽……黏腻的咀嚼声充斥着加茂怜的耳畔,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狱中,疼痛是他能感知到自己和世界唯一的联系——“抓到你了,嘻嘻。”尖细的笑声几乎划破耳膜,加茂怜立马抬手想要捂住耳朵,指尖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血珠像指腹里钻出来的小虫,滴在雪白的瓷砖上,空气中响起吸溜一声,血迹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舔舐干净了。孔雀瞳后知后觉地亮起,白金的火焰在他手中凝成一把流动的火剑,加茂怜狠狠地向镜面挥去,简陋的领域瞬间破碎。世界恢复正常,他收回火焰,打开水龙头又冲了冲脸,全程面无表情。他走出卫生间,外面有人在说话。“有没有别的房间?”这是禅院甚尔的声音,似乎在跟谁交谈。加茂怜走到门口,听见酒店服务员充满歉意地说:“很抱歉,出现这样的意外给您带来了不便,但周末游客多,实在是没有空余的房间了,不如我们帮您联系别的酒店,再免费安排一间房好吗?”“不用了。”加茂怜推开房门,他停顿了一下,将目光挪向禅院甚尔。男人疑惑地挑了挑眉。加茂怜转头对服务员说:“我和这家伙一个房间就行。”22禅院甚尔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盯着加茂怜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个小鬼并没有开玩笑。“你说什么?”他再次确认。“我和你住一个房间。”加茂怜扬起眉毛,“这句话里有哪个字你听不明白吗?”禅院甚尔吊起那双厌世的三白眼,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啊,那既然是一个房间的话,事情就圆满解决了。”服务员怕还有变故,赶紧鞠躬道歉,“为了表示歉意,一会儿我们会为您送上精致的烛光双人晚餐,并且免除后面几天的房费,实在是不好意思!”加茂怜顿了顿,“啊……不,那个烛光晚餐就……”“请别担心,都是免费的!”服务员迅速强调,“这都是川岛旅店对客人您补偿!出现那种可怕的意外真是不好意思!”“不,我的意思是——”加茂怜话音未落,下一瞬间头顶的金毛差点炸起来,禅院甚尔不知什么时候贴了上来,这家伙装出一副无比熟稔的模样,用胳膊揽住他的腰,将还处于虚弱状态的少年半拥入怀中,他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就麻烦你们了。”不愧是情侣酒店,服务员立刻露出全部都明白的表情,比了个ok的手势微笑着离开了现场,留下一句:“祝客人玩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