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过是血的谐音而已。姬越低头抿了口茶,直言不讳,“是,我喜欢。”他一向心思深沉,情绪让人难以琢磨,对自己的喜好,更是不容他人窥测。他喜欢扶雪,喜欢加了苦杏仁的扶雪。可他从来不会轻易在旁人面前露出自己的喜欢。喜欢即软肋,总有有心人会借此不安分。可下意识地,丝毫没有犹豫的,在罗玄问的时候,他只想告诉他,他喜欢。他希望他来了解自己。罗玄恍恍惚惚,一时难以回神。许久,他艰难地动了动干涩的喉头,敛下了所有情绪,“…这个喝法,倒是很新奇。”新奇。也不代表着不会有人撞了吧?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沈青霖已经死了。他只是上个任务世界里的人,这里已经不是一个世界了。这里也没有沈青霖。这是姬越。霸权当道,阻碍自己完成任务的摄政王姬越。不知道是身体内里被药毁虚空了的缘故,还是因为想到了沈青霖不舒服,罗玄只觉得有丝疲惫感爬上了心头。他静静地看着姬越喝了茶,垂目道,“明王可以继续说下去了吗?”姬越看着他疲惫的神色,心中快速地闪过一丝异样,似乎是心疼或不忍的情绪。却被他下意识压了下去,“嗯。”他重新抖落开奏折,“奏折上说,郴州乡试这篇文章,龙词凤藻,名为《滕王阁序》,是个名叫李景珂的人所作。郴州刺史唯恐屈就大才,特意上奏朝廷。”滕王阁序。还真是龙词凤藻,瑰丽文章。罗玄抽了抽嘴角。这李景珂还真是敢用啊可惜他没有王勃那样的肆意豪放,年少潇洒。罗玄正无语,却见姬越冷笑一声,忽然放低了声音,“皇上好像很在意此人?”按说不至于。这小皇帝九岁时,遇见自己。十岁时,就已经失智。难不成,是九岁前见过的?他为什么这么在意他?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就想探究个更多。甚至不惜违心讨好自己。这个李景珂,何德何能?罗玄唯恐原本不在意这件事的姬越,因为留意到李景珂,而提前去“挖才”,忙道,“没有,只是随便听听。”他可不能让李景珂提前进入朝堂。姬越还没搞定,再来个李景珂,自己还能不能完成任务了?还是让李景珂像原著那样的速度出现,自己还有时间。姬越放下奏折,“哦,皇上累了,还是歇着吧,臣先告退。”不管小皇帝有没有撒谎,但他觉得他在扯谎。李景珂……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小皇帝那么在意,反正,他是不会让他出现在小皇帝面前的!乡试?呵。乡试而已。本王一个示意,你也就只能止步于乡试了。罗玄哪里知道,姬越还是留意了。只是与他以为的会注意到然后收拢“人才”不同,吃了暗醋的摄政王,要让主角在科举路上,永无出头之日了。“王爷,这是您要的东西。”陈平恭恭敬敬地捧了一叠文书给他,“属下已经将查到的都拟好,请王爷过目。”“嗯。”姬越伸手接过,翻了翻。不过片刻,便已看完。随即,冷冷哼了一声。这是那个李景珂的底细。粗到籍贯年岁,细到生平行迹。姬越可不是那些因为一篇文章就捧臭脚的人,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少。首先,这个李景珂,家境贫寒,根本没有机会读过书。就算他另有机遇,他每天做的事在那摆着,也不可能有时间让他拥有这样高的成就。其次,李景珂一个月前忽然一改往常的唯唯诺诺,变得浑身带刺起来。而关于那篇滕王阁序……姬越看过那篇文章,好是很好,只是,结合查到的李景珂的生平,总有一种违和感。滕王阁,哼,这郴州可没有一个叫滕王阁的地方。不但郴州没有,整个大齐都没有。退一万步讲,就算有,就凭那个穷困潦倒,连十里八乡都没走出过去的李景珂,能有幸一游?至于是不是想象之物,呵,每天面对家徒四壁的人,如何想象那般华丽高阁?姬越严重怀疑,这个李景珂,是机缘巧合,捡了篇不知来由的无名氏之作。滕王阁序,既然只是一首诗或词的序,那李景珂为什么没有写上本该为正文的诗词呢?写文章可没有单独写个序的说法。那句“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哼,估计那无名氏,名中带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