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玉:“收到一封十天前写的信,问殿下与我何时回。”
谢哲睿这一阵子一人在王都,这么长时间足够他玩遍王都,如今新鲜感过去,约么是想家。
屋外天色湛蓝,远处田地上一头深色的牛在缓缓移动着。
楼津道:“楼河不日就会离开。”
赈灾之事有条不紊进行,农人已经开始种秋粮,无论前路如何日子总要过下去。
谢渊玉笑着开口:“这次是殿下先提的别人。”
楼津:
他看一眼谢渊玉,手指无意识插入盆中,指腹蘸了酒液后抽出来:“和你说正经事呢,别调情。”
楼津手欠,平日里下棋画画喜欢插一爪子,一到厨房便会把手伸进米缸搅一搅,现在看见盆里的酒都会探入试试手感。
谢渊玉眼皮都跳,抓起对方手指给擦酒液:“我与殿下也该离开了。”
他说:“庞瑞已经到了王都,家中妻儿现在还不知实情,逢七上坟祭奠,孩子每次要在坟前哭很久。”
能快些回来便快些回来,妻儿也能少些伤心的时日。
湿漉漉的酒液已经擦干,谢渊玉无意识地摩挲着楼津掌心,对方手心摸着略糙,他却极喜欢这种触感:“种好秋粮之后募集人重修堤岸,杨知府全程监工,赶在冬天能完成。”
楼津反手勾着谢渊玉掌心,也伸手摸对方手心,时不时地应一声。
屋外天光大好,一连几天,河东是个好天气,而王都却是下着绵绵细雨。
楼河进宫面圣,一月有余不见,圣上的日子没有多大变化,下朝之后在太和殿中批奏折,偶尔回召见大臣,匆忙时武将都来不及卸甲。
圣上合上折子,看一眼楼河:“今日赶回就进宫里,还没来得及吃饭吧?”
楼河低首,姿态谦顺:“归心似箭,不觉得饥饿。”
圣上吩咐张公公:“端两碗莲子羹来,朕也饿了。”
莲子羹温热,入到口中温和地滑入脾胃,楼河吃着,就听见圣上开口:“前些日子接到你的信,查出来堤岸冲垮是东辰人所为,做得不错。”
楼河手指微微一紧:“是儿臣该做的。”
圣上目光落在楼河身上:“朕昨日收到老三的信,说了药材一事。”
楼河看着圣上脸色,迟疑着开口:“东辰人重利,好在尚未酿成大错,儿臣已经命他悔过。”他斟酌着,又解释道:“大楚与东辰往来贸易频繁,儿臣原本想着河东离东辰近,价格也算合理,便没有专门找大楚的药商。”他低头认错:“此事是儿臣办事不利。”
正是因为他低首,没看到陛下一瞬间晦涩的目光,而对方的语气没什么变化:“那些东辰人有时候确实好用。”
楼河顿住,他抬头去看,却见圣上只是吃着羹,见了碗底后道:“罢了,你回去吧。”
楼河行礼,踏出了太极殿。
圣上放下勺子,微微闭了一会眼后问张公公:“你那么多干儿子干女儿,可有不成器的?”
张公公笑道:“老奴的孩子大多不成器,老奴只盼着百年之后有人点一支香就好,别的倒是没什么念想。”
圣上轻轻吐出一口气:“朕现在觉得,孩子多了闹心。”
张公公连忙开口:“寻常人几个子嗣就闹心,而大楚百姓都是您的子民,您肩上扛着的是大楚,自是操不完的心受不完的累。”他笑道:“好在几位殿下都长大了,也能为您分担些。”
圣上看着远处红墙:“是,大楚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
第070章不省心
明亮光束落在深红宫墙上,光影一寸寸挪移,缓缓照亮赤红虾黄的琉璃瓦,鸡鸣破晓,文武百官于宫前西门下马,一路步行至殿前,等待面圣上朝。
如今圣上还未到,文武百官在殿外等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礼部侍郎找了个背光的无人之地,压低声音悄悄问赵相:“大人,二殿下与三殿下都已回来好几日,陛下为何还未言奖赏之事?”
这与以往不符,平日做的第一事便是奖功臣。
赵相手持笏板,闻言轻轻敲了敲手掌,只是道:“圣上之意,岂是你我能妄加揣测?”他伸手拍了拍礼部官员的肩膀:“你与我做好分内之事便可,其余事情莫要过问。”
他语中似有深意,侍郎一愣,还欲再问时却听张公公的声音从殿内传出,当下整理衣冠,缓步依次入内。
圣上坐于高台,殿内朝臣谈起最近之事,种秋粮与征赋税,后者已到了尾声,桩桩件件堆积,说清了这俩已经过了一些时间。
圣上今日在朝点了许将军,问起黑羽营之事,许将军一一作答,末了,圣上道:“等秋日后国库有了银子,先给你们换上一批新的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