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远洲喝着喝着,突然停住,“我忽然有些庆幸,如今顶着的是无既的名字,不然,魏家可要出个认贼作父的小少爷,可要折辱了我爹的风骨。”
“魏伯伯会欣慰的,你长大了。”
“说起来,我都有点想念我爹的唠叨了。他这么久没打我,我还真不习惯。”
往昔固然美好,可人总要回到现实。
“阿澈,时候不早了,回吧。”
程澈低下头,眼泪不受控制的又落了下来。
分明,他们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的最好,分明,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为什么,又有这样多的遗憾。
程澈收敛情绪起身,要他多保重的话到了嘴边,却无论怎么样都说不出口。她转身出了牢房,背后又响起了魏远洲的声音,“今日就当你送过我了,明日,就别来了。”
“好。”
魏远洲透过小窗望向窗外,“春日景色正好,莫要辜负了春光才是。”
程澈恍然惊觉,方才,是最后一次有人唤她‘阿澈’了。拐角处,她扶着墙壁,早已是泣不成声。
过了拐角,程澈又闻熟悉萧声,纯粹,美好,悠扬,一如从前。
她知道,也替他高兴,他是去寻他的心归处了。
行刑那日,程澈如他所愿并未前去,又一连告了好几日假,在街上走着,恍惚间,她听到了酒铺子的吆喝声。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快来看一看,快来瞧一瞧啊,百年历史,专酿桂花酒。”
程澈一抬眼,她竟是不知不觉走到王记酒铺了。
“姑娘,要来尝尝吗?保证好喝,童叟无欺,不好喝不收钱的。”
程澈正要拒绝,手却下意识的拿起了一小杯。
清酒入喉,程澈尝出了几分甘甜,更带着几分苦涩。
“老板,你这酒不行啊,怎么酿出来发苦。”程澈身后传来了一少年的声音。她心中欣喜,连忙回头。
“这位客官,您有所不知,这酒啊,是用我独家秘方酿制而成,苦中回甘,方为佳酿。这酒刚酿制,放在树下时只有甜味,从地中挖出来时,酒罐极为脆弱,若此时罐有破损,那酒便会苦涩至极,难以下咽。只有出土而不破,方能出此回甘佳品。甚是难得呢。”
“若当真这样难得,小爷我定要好好尝一尝,给我拿两坛。”
“这位小兄弟,背着行囊可是要远行?”程澈问道。
“是,那书院很是无趣,先生常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小爷我这就要去游历天下,行侠仗义了。”
听此,程澈怔愣了片刻。
“好了,不同你说了,小爷我要去了,再不去我爹就要来抓我了,有缘再见!”那少年对程澈挥了挥手,步履轻盈,转身朝城外走去。
程澈仿佛看到了魏远洲,一样的肆意,不羁,满身侠义之气,云游四方去了。
春日短暂,转眼及逝,一树的桃花,转眼就不剩几朵还留在枝头了。
程澈抬手,接住一瓣桃花,心中多少有些伤感。
祁承安自身后搂住了程澈,“以前总听我母亲说,江南的春景最是漂亮”,他说着偏过头,靠在程澈肩上。
“来年春日,我们一起去江南看看吧。”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