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继萍愣住,笑了笑,自己觉悟还不如年轻人。
林秀凤动作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然后继续用力擦桌子。
金桂花走出来,赏了方永真一个好脸色:“常来吃饭。”
“……好。”
尽管大人们提前做了防备,夜里宝珠还是发起低烧,额头冒出冷汗。
好在林继萍一直关注宝珠,及时发现了。
不知道小孩子在做什么噩梦,睡得很不安稳。
林继萍用温水擦她的手心脚心,一会儿拍拍她,一会儿亲她小小的额头。
安抚了许久宝珠总算重新睡沉。
宝珠第二天醒来根本不知道夜里的事情,又变回快活的小姑娘。
林继萍很高兴。
宝珠今天分得的任务是去地里敲土块。
春天来了,很多种子已经发芽,马上就要分株移栽,必须提前把板结的土壤敲散。
不知副队长怎么想的,才闹完一场,又把林家范家都分配到石头荡来干活,也不怕再打起来。
一起上工的社员竖起耳朵,怕错过什么热闹。
现在属于农闲时期,大伙比较轻松,不过能拿的工分相应变少了。
范家一天赔出去18个工分,相当于两个多壮劳力白干,齐老太心疼得厉害。
“这个绝种的哟,跑去疯就算了,还让全家都跟着喝西北风,你娘真是上辈子缺德,生了你这个讨债鬼。从小到大假把式,赔钱货,干活就知道偷懒,天天装样子,别人还以为我老婆子不是人。
“苍天大地,我不活了,18个工分啊!让这绝种的一摔就摔没了,我就是死也没脸下去见老头子。你娘怎么生了你这个赔钱货……”
不绝于耳的谩骂持续一上午,翻来覆去都是同样的几句话,实打实属于精神折磨。
社员们从兴致勃勃竖起耳朵听,到恨不得变成桂花婆婆。
谁都不想出头招惹齐老太,只好忍着。
宝珠最怕这种又吵又难听的语言攻击,皱着小脸咬着牙蹲在地上敲土块。
她简直把土块当成了齐老太,越敲越有劲儿。
明明是齐老太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骂别人,好没意思。
提前交完工拿到2工分,她一刻也不多待,拖着小铲子一溜烟往家跑。
她得泡茶给姥爷送过来,快渴死啦。
范水芹半弯着腰,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地上的土疙瘩,淡定得好像齐老太骂的不是她一样。
社员们不禁佩服,连他们这些局外人都做不到充耳不闻。
水芹丫头平时确实爱耍点儿小聪明,可今天就算不出工也情有可原。
再者人家救了水芹,几个工分难道足够报答?也就范家刻薄,记仇不记恩。
然而,没人看见低头干活的姑娘表情麻木,眼底是藏不住的怨毒。
宝珠小心地捧着姥爷的搪瓷缸回到石头荡,黑眼珠左右一扫找到姥爷,稳稳当当地跑过去。
有人看到林家的宝贝蛋来送茶水了,逗她:“英子,又往你姥爷的茶里加白糖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