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那你看吧。”于兰芬从布包里拿出户口本,随手扔在桌子上。
林继萍心一梗。
又来了又来了,这是第几个?
明明带了户口本,非要磨两下嘴皮子才乐意拿出来。直截了当按章程办事是不是能要她们的命!
她的命也是命啊!
她深呼吸,翻到于兰芬那一页,按规定扫一眼出生年份、婚姻状况、籍贯,在名册上打了个钩。
于兰芬好像认为林继萍会暗中动手脚害她,伸长脖子像鸭子护食似的,目光不善地死死盯着她的动作。
林继萍懒得搭理她,倒回去着重瞥了一眼出生日期。
二月七日。
“帘子后面。”她把户口本和一张凭条递给于兰芬。
之后她匆匆撕下一小块纸片,写上日期塞进兜里。
林继萍忙了整整一天。
最开始,核检员们还能对乡亲笑脸相迎,查户口本的时候顺便聊两句,缓解缓解妇女们的紧张情绪。
忙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们已经身心俱疲,没有一点点力气挤出笑脸,能说三个字绝不开口说五个。
林继萍顺手摸了一把兜里的纸条,有气无力地踏出卫生所大门。
刚出门没走两步,迎面碰上她最嫌恶的人——于来义。
于来义掸掸衣角,吸了口气,努力挤出笑脸,快步往前,唯唯诺诺道:“继萍……”
林继萍心中立刻涌上一阵反感,不想和他多废半句话,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用累了一天的臭脸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于来义打了一下午的腹稿瞬间灰飞烟灭,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最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回家后,于来义被哥嫂逼问进展,只好瞎编一通,结果被识破,狠狠吃了一顿排揎。
于来义饿着肚子想,人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吃软饭的日子有多快乐。
另一边,林继萍第无数次庆幸自己当初毫不犹豫决定离婚。
那家伙又蠢又坏又懒又怂,在她家的时候连样子都不装,不会真以为上门女婿的身份是免死金牌吧。
诚然,因为各取所需,当地人默认上门女婿是个男的就行,标准无限降低,人品什么的差点就差点。
毕竟,但凡吃得起一口饭娶得起媳妇的人根本不会选择入赘。
可惜,林继萍不是能忍的人。一旦越过她的底线,她可以丝毫不顾脸面。
林继萍回到家时人都快累虚脱了,疲惫之意涌上来,背靠桌沿一动都不想动。
说真的,她宁愿去扛十头猪。
跟猪打交道比跟人打交道简单多了。猪起码不会说话,人能想出各种角度打破章程,简直防不胜防。
一天下来她心力交瘁。
她越发庆幸自己的工作是和家畜打交道。
脑子放空了一会儿,她想到了什么,猛地弹起来。
她急忙从兜里摸出纸条,对着墙上的日历看了又看。
明天不就是二月初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