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帮你。”—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两天的时候,b城下了一场大雨。车窗外是反复剐蹭的缕缕水流,一层雾气压在上面,不留神就能模糊视线。李居言坐在后车座,低头看了眼溅上灰迹的白色球鞋,若往日的他早已经心升烦躁,但是如今他只是看了眼,再无其他。车里开着冷气,驱散了湿热闷意,李居言稍稍一抬眸,刚好对上了女人墨镜下略显犀利的视线。女人乌发红唇,五官精致,一身职场装更显得她气场全开,有着商场长期历练沉淀下的理性锐利。李居言的姑姑,李云舒。“怎么了。”“刚才和你撑伞出学校的女生是你同学?”她开门见山般问道。李居言不置可否,平淡反问,“看到了?”李云舒勾唇笑了下,“嗯,刚好看到一个打伞只给自己打一半的二傻子,真是不想承认那是我亲侄子。”“姑姑。”李居言皱眉。“得得得,我不提这件事了。”她很了解李居言,深知他现在是被踩到了某个他悉心维护,以至愿经他人口的点,于是悠悠转了个话茬。“那个女生,我刚好也看见了。”李居言指尖微动,只嗯了声,没什么语气变化地反问,“所以呢?”身边的司机停在红灯前等待归零,李云舒回过了头,平视上下摆动的雨刮器,红唇轻启,“那位女生和你不一样,她一看,就是人生出不了半点错误的人。”气氛沉落无声,就在她以为李居言不会回答时,却听后面的他倏然无所谓轻笑了下。“是么,那又怎么样?”他又没想过要做她的错误。b市一连下了三天的雨,直到高考最后一天,天才开始放晴。季夏进考场前,李居言从身后叫住她。低头看他手心,上面放着两颗浅绿色薄荷糖。“不用紧张,正常发挥就好。”季夏伸手拿起一颗,拆开放在嘴里。薄荷糖沁凉清爽,融着淡淡的甜。李居言轻合上手掌,朝季夏笑了笑,“这颗留给我啊?”“嗯,你也是。”季夏接着出声,“一切顺利。”李居言微微颔首,长睫压落淡影,再次凝望起她,“加油。”—高三大小的考试都是为了迎接最后的高考,但直到考场握笔静心的那一刻才发现,高考也其实也不过是众多考试中的其中一场。沙沙的试卷翻页声,窗外的夏日蝉鸣声,笔尖的细微摩擦音,一切只有身临其境,才会体会到真实感。铃声响后即收卷,仿佛一夜之间的春日融冰,纵身于周围蜂蛹雀跃的校服人潮,季夏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下意识地茫然。回教室后人差不多坐齐,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话只讲到一半,下面好多同学却泛红了眼眶,明明话语同往日一惯的严肃平实,但如今听来却无意间沾染起煽情的意味。“一起陪伴走过的路途,留下的脚印,值得我们大家用一生来铭记。祝各位在座同学未来前程似锦,一切顺意。”青春有始有终地谢下帷幕,台下掌声雷鸣贯彻耳边。李居言刚好推门而入,他姗姗来迟,刚好落入教室的一片掌声欢呼海洋。他片刻怔愣,却好似忽然意识到什么,挑了下眉,半开起来玩笑,“原来大家都这么欢迎我啊。”临近几个同学听到,有些被逗乐了。班主任闻言瞪了李居言一眼,却也不见怒意,只有一如既往地无奈。他招呼着台下学生,“大家先不要动,等人齐了,我们去下面拍毕业照,待会我会过来通知。”说罢,班主任对着稍掩的门框点了下头,路过的教导主任把他叫了出去。落座后,李居言习惯看了眼季夏。“在写同学录?”季夏笔尖微顿,低嗯了声,继续往下填写。李居言半趴在桌面,黑发随意压在臂弯,在周围躁动热闹的氛围里两人安静的有些格格不入。“给谁写的?”季夏扫了眼那淡灰底色,“陈致远。”李居言短暂皱了下眉,“怎么不给我写。”季夏歇下笔,伸手轻翻了下压下笔袋下的还未填写的一叠纸,“你给我了吗?”李居言起身坐好,沉默几秒后出声,“没。”他默了下又补充,“我没买。”收倒是收了一堆,不过在抽屉放着还没动。季夏皱眉看他,将所有心事都放在脸上。李居言见状轻啧了声,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你等等。”越过几排座位,他回头问他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有没有多余的同学录,一张就行。”“有啊。”对方半带疑惑,“怎么就要一张,要给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