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楼下,薛槐将她的自行车,塞在汽车后备箱。
攸宁这回直接坐在副驾驶座,想了想,还是如实道:“车子别停在我家大门前,开在角门旁边那条街就行。”
“嗯?”薛槐发动汽车。
攸宁嘿嘿笑道:“我偷偷从角门跑出来的,可不能让人发现了。”
薛槐早晓得如此,却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思忖片刻,又似是随口问:“过年好玩吗?”
攸宁点头:“嗯,除了在日本的五哥,大家都回来了。”说着又想到什么似的,笑道,“就是我爹跟三哥两天吵了三架,气得老爷子要把人赶走。”
薛槐道:“三公子是玩世不恭了些,但也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
“谁知道呢,反正从我记事起,他就天天和我爹对着干,我爹没少被他气过。”
薛槐沉默片刻,似是随口问:“霍督军对你们兄妹很严格?”
攸宁嘻嘻笑道,转头看向他,放低声音鬼鬼祟祟似的道:“我跟你说,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我爹杀伐决断,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其实那都是假的。他就是看着厉害,心软得很,以前三哥调皮,他每次都说要打断他的腿,但其实就是做做样子。”说着,摊摊手又继续道,“他老人家就是个老好人,以前有家丁偷了家中财物,被抓后,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说家中困顿老娘生病没钱治疗,他查也不查就算了,还给了人一笔钱。后来还是我大哥觉得不对劲,差人去查,才知是假的,那人就是个赌鬼,但人早拿钱跑了。”
“是吗?”薛槐似是有点意外。
“嗯,这事儿你可别与其他人说,不然我爹太没面子了。我跟你说,我爹悉心培养大哥,就是觉得大哥比他强,好早点接班,撑起整个霍家。”
“大公子确实出类拔萃。”
攸宁颇以为然点头:“大哥是比我爹杀伐决断,适合做将领。”说着双手合十做了个保佑的动作,“我爹就在家享天伦之乐,长命百岁吧。”
薛槐余光瞥了眼女孩,没有再说什么。
新年深夜,清冷寂静,除了偶尔的炮竹声,整条漆黑长街,便只有他们这一辆汽车低低的轰鸣。
攸宁当然想要这段路再长一些,但道路通畅的夜晚,饶是薛槐开得并不快,但二十分钟,也不过倏忽而过。
薛槐依着她所说,将车停在霍家角门不远处的街道,又下车将后箱的自行车拿下来,淡声道:“天太黑,我送你到到门口。”
“没事的,大过年的,偷抢拐骗的也不会选在这会儿。”
薛槐轻笑:“万一呢?”
攸宁不甚在意道:“遇到我就大声叫,都到家了,有何好怕?我们霍家护卫可不是白吃饭的。”
“你不怕家人知道你晚上偷溜出来?”
攸宁一时噎住。
薛槐笑:“走吧。”
“哦。”
两人并排而行,穿过深夜静谧窄街,踏着幽静月色来到那扇冷冰冰的角门前。
自然没遇到鸡鸣狗盗之辈,只有漫天闪亮星辰相伴。
“好了,我到了。”攸宁小声道。
“嗯。”
薛槐将自行车交给她。
攸宁推着车,背着箱笼鬼鬼祟祟将出门时虚掩的门推开,蹑手蹑脚走进去。
因为不小心弄出动静,吓得她轻呼一声,赶紧将车子稳住。
站在门外望着她的薛槐,不由自主勾起唇角。
攸宁进了门,转过身一边将门阖上,一边与夜色下的男人挥挥手,低声道:“薛大哥,再见!”
薛槐也学她压低声音:“再见!”顿了下,又补充一句,“谢谢你陪我过年,攸宁!”
攸宁嘿嘿一笑,一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笑嘻嘻将门彻底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