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脸色有些难看,道:“戚珣!”
旁边的女孩终于忍不住了,“他?现在可不是你的人了!”
“……”
戚珣的头一寸寸地转过来。
他?转过来时,僵硬得好像一个锈蚀老化的木偶,浑身零件都在嘎吱嘎吱作响,双眸赤红,仿佛狰狞的恶鬼,脸上没有表情?,直勾勾地盯着人时,令人汗毛倒立。
女孩脸上浮现出恐惧的表情?,好像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
戚珣往前走了一步,他?们却像是被吓到?一般,所有人拼命往后退,和他?拉开?五米以上的距离,仿佛他?是流着毒的瘟疫。
戚珣看着他?们的表情?,大脑“嗡”了一声。
“你们躲什么?”
他?又往前一步,果不其?然,工作人员全都畏惧地继续往后退,几乎退至了墙脚,戚珣忽然怒吼道:“你们在躲什么?!”
“我难道会对?你们做什么吗?我难道会打你们吗?我以前也从?未……”
可是一个连自己omega都能欺负的alpha,又怎么相信他?不会对?其?他?人做出如此举动?
那一张张恐惧的脸仿佛剥离了下来,全浮在他?眼前,宛如一幅幅惨白的面具,包围着他?。戚珣模糊的记忆仿佛忽然开?了闸口,而眼前浮现的恐惧的脸数量也越来越多。
身体里好像有气泡膨胀炸开?,他?终于想起过去的易感期中,似乎也是这样。
佣人们用恐惧的目光注视着他?,如避蛇蝎,即使?他?还是一个尚未成长?的少年的时候,就退避三舍,恨不得立刻逃跑,却忽略他?在易感期中饱受折磨。
……仔细想来,他?当时应该是很伤心的。
戚珣瞳孔微微颤抖,看着他?们,眼前却忽然闪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当他?像是一只即将脱离囚笼的野兽时,所有人都在往后退,那个身影却向前走了一步,弯下腰,向他?伸出手。
那双银蓝色的眼眸里是淡淡的担忧,柔软的唇轻轻张开?,询问道:“没事吧?”
……你不怕我吗?
戚珣头微微眩晕,喉咙里发出困兽犹斗似的哽咽,试探着伸出手,喃喃道:
“你不怕我吗?”
他?像是一个浑身长?满了黑毛的怪物,他?是阴暗的囚笼,嗜血的野狼,阴冷的毒蛇,omega在他?青筋虬曲的手臂面前,比一张薄薄的纸鸢还要脆弱易折。
他?完全可以扣住omega脆弱的喉咙,去听见他?颈骨咯吱作响,只能在他?的掌心脆弱地喘息,从?口鼻中溢出血沫,而他?伸出舌尖,舔舐着omega散发馥郁香味的血液,四肢紧紧地拥抱着omega,占有他?,侵|犯他?,杀死他?。
可omega只是平静而温柔地站在那里,像是倒映在水中的弦月,组成了他?的梦境,他?的温柔乡,他?的栖息地。
他?拥抱着omega,咬住omega脆弱的后颈时,omega却只是抚摸着他?的头,好似在安抚一只大型的狼狗,轻轻地道:
“嗯,不怕。”
戚珣终于想起来了。
在这样一个叫人发笑的境地里,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每一次易感期,其?实是他?缠着祝青辞死不松手,是他?像狗啃骨头一样对?祝青辞又舔又咬。
是他?……喜欢祝青辞喜欢得不得了,却因为恐惧祝青辞不爱他?,而强装成一个冷酷无?情?、毫不在意的伪装犯。
然而现在他?的omega不在了,再也没有了。
因此再也不会有人在所有人都恐惧的目光中,依然站在原地,等着他?,再也不会有人在他?呜咽痛苦时,将他?的头放在自己温暖的颈窝,去顺他?的毛。
他?像是一只流浪狗一样从?工作室中落荒而逃,警卫发现了这个濒临易感期崩溃的alpha,临时将他?关押在牢房里,却无?法联系到?他?的家人与他?的omega。
戚珣一个人孤零零地蜷缩在肮脏不见天日的地下收押室中。
易感期让他?忽冷忽热,整个地下室都是他?发疯的吼叫,浑身上下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他?一会像是被扔入了沸腾的油锅中,一会又像是被浸入了数九寒天的雪原中,冷热交替,神?志不清,痛得发昏,昏了后却有被痛醒。
当他?骨头仿佛都被敲碎,血肉被碾碎的时候,他?直接将头撞上了墙。
警卫打开?门的时候,看见满墙的血,头皮几乎立刻炸开?。医生们蜂拥而至,抑制剂不断地往他?体内注射。
戚珣像是一只狂犬一般被摁在了地上,脸上被强制戴上了止咬器,浑身的灰与血,痉挛的手指中依然抓着手机,碎裂的屏幕幽幽亮起,第九十九次拨打着同一个电话,却永远只能迎来冰冷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