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感情牌打得有点晚,建宁帝对他的母爱终究没能抵过皇权被冒犯的不悦。建宁帝抬手,示意谈话到此为止:“你好好想想,别再让朕失望。”
“阿娘!”魏王终于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建宁帝却再没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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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大理寺、御史台和刑部联合对外公布了凶手,正是已经被羁押在天牢的夏邯。
奏折上达天听后,建宁帝很快给出了批复:
夏邯在百川书院杀人后嫁祸清河县主,手段残忍、用心险恶,判斩立决。
承恩侯之子高誉包庇疑犯,提供假证,念其初犯,罚五十大板,白银千两。
户部侍郎夏芹教子无方,难辞其咎,贬为白身,永不起复。
大理寺少卿袁迁查案不力,纵容下属毁坏证据,贬至岭南冯县为县令。
消息一出,不知情的人们纷纷震怖于本案惩戒之严厉,猜度夏邯到底与死者有着怎样的过节,而“子连累父”的惨烈教训也让许多官宦人家加强了对家中纨绔子弟的监管。
纷纷流言中,突然抱病修养的魏王“似乎”也显得不那么起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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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决下达后的当天夜里,符陟云拉着林天笑来到周通云遇难的凉亭中,将自己做过的事情和盘托出。
林天笑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一只受惊了的豹子:“我天呐,怪不得你那几天神神秘秘的,你这家伙还真会惹事!”
继而又紧张兮兮压低了声音:“那魏王应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吧?你说你,这么有意思的事,当初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呢!”
“这事儿风险很大的,我怎么能随便把你拉进来呢。”符陟云无奈道。
林天笑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嘴里嘀嘀咕咕的,符陟云仔细听了一耳朵,不外乎就是什么“不讲义气”“不拿我当朋友”之类的,不由得哑然失笑。
“嘘。”她伸出食指竖在嘴前,“这些话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你可要给我保密。”
林天笑很轻易地被这句话哄好了,她喜笑颜开地搂上好友的肩膀:“我嘴可严了,你放心!”
温柔和暖的夜风送来浓郁的栀子花香,不日前还是凶案现场的凉亭早已被打扫干净,重新成为赏月纳凉的好去处。
符陟云深吸一口气,闻到了栀子香气中混杂的玫瑰香粉味。她与林天笑同时抬头,就见清河县主与裴观联袂趁月而来。
双方相见,都不约而同愣了一下。
少顷,清河县主眨了眨眼,从手中的提篮里拿起一壶酒晃了晃:“好巧啊,看来咱们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符陟云失笑,变戏法似的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细颈酒瓶:“只略备了薄酒一瓶,聊表心意。”
林天笑左看看右看看,迷惑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
裴观适时问道:“两位认识?”
“林天笑,我的至交好友。”符陟云给双方介绍,“天笑,这就是我与你提过的清河县主与裴兄。”
林天笑是武渊阁排行榜首的人物,清河县主与裴观虽与她不熟,但三人好歹做了两年同窗,也算是互相认识,倒是省了寒暄的功夫。
裴观感慨:“一般人都是赶在头七时去灵堂祭奠周公子,没想到咱们几个倒都是怪人,此时才来他遇难之地祭奠。”
“毕竟此案今日才算是有了结果,当然要来此告慰他在天之灵。”又一道声音传来,韩照的身影于夜色中逐渐清晰起来。
五人聚首,只互相简单打了个招呼。清河县主从篮子中又掏出一沓纸钱,请众人搬来石头在路旁围了个小圈,将纸钱点燃放入其中。
她蹲在火堆旁,不顾长裙曳地,只一叠叠地往火中放纸钱。
直到火焰燃尽,清河才扶着蹲麻的双腿站了起来,举起酒壶浇灭最后一点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