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们家就是行商的,那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渊海”,爷爷语气严肃了点,“你这想法可不对,并不是你受了人家的恩,才知道人家是心地善良。”
“而是人家本就心地善良福泽万生,你才能享受到这份恩泽知道吗?”
“那有区别吗?”小渊海不懂,揪着爷爷的胡子,问。
“当然有啊”,爷爷捋了捋胡子,笑道,“如果你是外邦人,你能否认他做过的善事吗?”
小渊海认真思考了一下,道,“我会很敬重他,也会很羡慕天齐。”
“然后呢?”
“然后我会努力成为像他一样受人敬重的人,这样我的国家就不用再羡慕天齐!”
“渊海”,爷爷笑得很开心,“爷爷以后可以放心把陈家交给你了,爷爷老了,你快快长大吧。”
“你的父辈不成器,爷爷怕他们玷污了他留给人间的大善啊。”
小小的渊海其实并不能理解爷爷的用心,但那爷爷眼睛里的光,已经把火种埋在他心里。
后来等他成年,小火苗长成了大火炬,在每一个黯然神伤的夜,鼓励他前行。
星星之火,必将燎原!
陈渊海的眼睛很亮,跟他爷爷,跟他的祖祖辈辈一样亮,他说,“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沈长清愣了一下,他不明白陈渊海为什么目光忽然如此明亮,他只是轻轻嘱咐,“别太累了,唐梨酒他们都可以帮你的。”
陈渊海退出去了,走出去很远了,又忽然回头。
长夜里,那一点光,如此遥远。
遥远,但回头,就总能看见。
他驻足了很久,沈长清还没有熄灯。
他轻叹,“其实,我们也可以帮您的。”
“不”,他摇头释怀,“我们正在帮您。”
他坚定迈步,没有再回头看,但他知道,光还在。
只要在,就心安。心中有无限勇敢,可以划破黑暗,亲手铸就黎明曙光。
他抬头看月,西方月光很浅,此去三十七里,观音庙里蓝光幽森。
白鸽抛弃了阿山,立在颜华池肩头,颈上绒毛全都炸起来了,“咕!有有有有鬼……”
“嗯”,颜华池压低声音,“我知道。”
“咕!大……大……”
“大凶”,颜华池把白鸽抱在怀里,顺了顺它的毛,“我知道。”
阿山紧紧捏着颜华池的袖子,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姓颜的,我知道你很牛,帮我弄死她!”
颜华池挑眉,淡淡扫他一眼,“叫我什么?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咕”,白鸽窝在颜华池怀里,瑟瑟发抖还要忍不住探出脑袋来给阿山添堵,“小山子,你语气确实不太客气,这样不好。”
阿山咬唇,恶狠狠瞪了白鸽一眼,生硬道,“小!主!人!”
“嗯”,颜华池拍了阿山后脑勺一下,“跟紧点,别撒手。”
阿山不情不愿“哦”了一声,攥得更紧了。
颜华池把阿山手里叽叽歪歪个不停的鬼头接过来,随手丢在路边。
女鬼的头颅咒骂着“不得好死”之类的字眼。
颜华池好像听不到,头也不回跨过高高的门槛。
阿山回头吐了口唾沫,正好糊在太阴眼睛里,气得太阴哇哇叫。
大殿里幽蓝的烛光摇曳,到处结满了蜘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