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成婚,天下皆知;数十里红妆,满城皆庆。
从太子府通往皇宫的街道上,锣鼓喧天,宫乐长奏;地上铺满着数不尽的花瓣,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随风飘逸。
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一个个伸头探脑地观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还有几名活泼的稚子不顾大人的喝斥,沿途追逐着轿辇,争先恐后地想去目睹太子妃的芳容,却被护卫斥责拉开。
随着队伍行进,耳边的喧嚣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皇宫的庄严肃穆。
墨郁稳稳当当地骑在高头大马上,马步稳健,引领着轿辇穿进皇宫大门,朝着金銮殿踏去。
而裴秋音端坐在轿中,透过轻垂的帘幕缝隙,窥见这高耸的宫墙,飞檐翘角的宫殿,每一处都彰显着皇家的尊贵威严。她心口止不住的起伏,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揪紧了布料,底下双腿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难掩心中的紧张。
随着轿辇停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进来。
到了!
裴秋音深吸了口气,啪的一声,将手重重地放在这只手上。谁知刚站起来,膝盖一软,身子朝着外面扑去。
彼时,她感到腰间被一只胳膊拦住,随后脸颊贴近了一个炽热的胸膛。抬头一看,是墨郁那张俊逸的脸,两道视线交汇,仿佛世间静止,怔怔地感受着他的心跳。
两人就这样僵住片刻,墨郁见她又盯着自己不说话,无奈道:“太子妃,你要看盯着孤到何时?”
裴秋音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推开他站好,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整衣敛容。
墨郁收了收手心,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看着个子小小的,潺潺弱弱,没曾想手劲这么大,这一巴掌拍得他手心有些发麻灼热。
此时,来了几名宦官,引着他们到金銮殿。
金銮殿的琉璃瓦在朝阳照射下如同龙鳞般熠熠生辉,皇亲贵族,文武百官,皆已齐聚于殿前。
二人在千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携手踏上红毯长阶,步入金銮殿内。
殿堂内金碧辉煌,龙柱耸立,崇德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脸上带着慈祥,目光温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而坐在他身旁的张皇后,雍容华贵,虽也笑着,眼神中却无一丝喜庆。
“儿臣携太子妃,拜见父皇母后。”二人齐齐跪地,叩拜行礼。
“都平身吧。”崇德帝微微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示意司仪官开始仪式。
司仪官受意后,手持玉笏,站在大殿前:“吉时已到,婚仪开始!”
“天地为证,日月为盟,今太子墨郁与裴大将军之女裴秋音结为夫妻,愿二人百年之好,同心同德,志洁行芳,济世安民。”
“一拜天地,愿天地为证,恩爱永恒!”
“二拜高堂,愿高堂安康,福寿延绵!”
“夫妻对拜,愿夫妻同心,白首不离!”
二人在金銮殿拜了天地,拜了高堂,之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太庙拜祷,告慰祖宗圣灵等等繁重仪式。
“礼成,愿太子与太子妃麟趾呈祥,共治天下,造福万民!”司仪官的声音洪亮清晰,在金銮殿回荡,透彻天下。
随着在最后一道婚仪落幕,二人终于做完了这些繁琐礼重的仪式。
此时已然到了酉时,日薄西山,霞光万道,整个上空都披上琉璃彩衣。
大殿内外宾客纷纷散去,喧嚣渐渐平息。
而他们则被宫里的内侍引领到长生殿,等待晚间的宫宴。
寝殿中,摆满了红烛绸缎,熏炉中燃着淡淡地花香和新婚燕尔的甜蜜,可惜这甜蜜熏错了人。
裴秋音累得想死,没想过拜个堂竟如此繁琐。在宫婢的服侍下,褪去一身繁重的嫁衣和凤冠,换上了一套适合宫宴穿的华服,颓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疲倦的面容,仿佛自己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战役。
她长呼了口气,揉了揉自己酸乏的肩膀,目光不经意瞟到墨郁身上。只见他依旧保持着那副从容不迫的姿态,眉宇间丝毫没有一点倦意。
他独自站在窗前,目光深沉,透过窗棂望向宫墙外的天际。这长生殿自打他出生起,住了十二年的地方;如今已然过去了十年,这殿中的陈设也不曾变过。
若不是十年前的那场祸事,他也许不会如此身陷权斗,不必独自面对那些复杂的人心,也不会在宫外独自立府,更不会失去。。。。。。
“诶,子有,在看什么呢,站不累么?”
一道清甜的女声在他背后传来,接着感到身侧有个人硬挤到自己跟前,伸头探脑地看看窗外,似乎是没看到什么稀奇的事物,最后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墨郁眼中收思绪,低下头,看着裴秋音那略显疲惫的脸充满好奇,眼睛睁得滴溜圆。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念:“习惯了,这种事常有,离宫宴还有半个时辰,你先休息会吧。”
“啊?敢情你不是第一次成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