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寂鸾此刻就在里面。
没人知道就在不久前,这位一国之君悄悄见她,在里面和她做了什么样的约定。
而从她出来下船后,梁寂鸾也没有再露面,但翁思妩清楚地知道,从今日起,他们的关系可就不再像从前那么干净。
且碍于彼此身份,他们两个是不能像在画舫里一样,在人前展现二人独处时的那一面。
水波忽然响起,湖面泛起涟漪。
将翁思妩送达后,与周围精巧华美的风格不同,透着雅意清幽的画舫慢慢从岸边驶离,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岸上翁思妩从宫廷出来乘坐的车马还在这里,她怎么来的就该怎么回去,方能不引人注意。
今日本就是以她为主才组织了一场踏青,从下雨起她就与婢女等人一块消失不见,实在有所可疑,这么久,还不知道其他人情况如何。
翁思妩开口,还未来得及跟默秋说上一句话,就被从不远处还在周遭寻找的人发现,“芙徽公主?是芙徽公主!”
“快去禀告郎君,芙徽公主找到了。”
周围似有人影闻声而动,不多时与焦衷耳一起来的几位公子娘子便都围了过来,“公主去哪儿了?”
“方才所有人都登船了,怎么没见到公主。”
翁思妩就知会有人这么问,不显痕迹道:“我也不知怎会如此,只记得登船时似有骚乱,我离水边极近,又怕自己遭人推搡跌入水中,于是和婢女一起匆匆上了一条画舫,却不想,你们大家都不在上面……”
“那实在太不巧了!”
“当时的确一下挤了太多人,分不清谁是谁,好些人都乱了阵脚差点掉进水里去。”
“看来都是匆忙之间才不小心错过了,以后还是得谨慎些,来个人维持秩序就好了。”
经历过的都心有余悸,还忍不住帮忙回忆道,“不光如此,还有一些人没来得及上呢,之后不久便有雨水落下。”
“大家躲雨的躲雨,去的及时的都在画舫里待着,也算一种运气吧,至少身上没被水淋湿透,否则还得另外再换一身行头。”
白日下,翁思妩任由他们猜测讨论这场雨来的真是不巧,只在需要她说话时才搭上一两句,神色不慌不乱。
一切都在细节都得到顺理成章的回顾和补充。
即使还有小部分人心中再有疑惑,等看到那张五官在日光下,越发显得秀美柔淡的容颜,自然而然就感觉心生柔软。
于是打消多余的疑虑,为翁思妩自圆其说起来。
“说到底,易三公子才是不易呢。”
“他真是运气不好啊,说是去放风筝给大伙看,结果半路下起一场雨来,船也没登上去。”
“还得是陈二公子的注意,邀请我等去他画舫游玩,方才避开这场雨,不过就是可惜,听说易三公子不知情,以为陈二公子是故意的,方才二人有了龃龉,竟打起来了。”
翁思妩秀眉微动,出声问道,“怎会如此,那之后呢?”
“是啊,两边都各执一词,许是都误会了,哪至于这般大打出手,不过之后,还得是官府来了人,这才将两边的家仆分开。”
说话的见翁思妩眉头紧皱,误以为她也不想见到这种局面,于是开口安抚道:“这都是易三公子跟陈二公子自己的矛盾,不过是小题大做,等说清楚就好了,公主可是担心,想要去看一看?”
这件事本就是陈诗问作弄易家那位三公子在先,翁思妩多少已经提前了解到其中门道。
只能说梁寂鸾那边太过精明,才会不用一兵一卒就让陈诗问借题发挥替他搅了整局浑水。
眼下他走了,这边却根本不知道幕后还有人手,的确称得上倒霉。
对陈诗问闭口不提,也是他活该,若不是他自己要上套前来捣乱,又怎么会帮别人做了嫁衣。
翁思妩问道:“易三公子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易琢文扶着眼上的伤,对陈家没怎么来往的陈家小儿彻底记恨上了,此人倒不是不学无术,而是既会读书,又有些滑头跟聪明。
没想到有一天会把手段用到他身上了,易琢文知晓自己不如前两个兄长聪明,但也不是真傻子。
他明明都同陈诗问郭影说了,想用好处换他们的风筝,去哄公主开心,可他阿妹说,陈诗问偏要趁他忙活之际邀人登船,不是坏他好事是什么?
只恨官府的人来的太快,没将这滑头鬼给打死,他自己也受了些伤,眼下公主又不在此,易琢文失落又失意地坐在半干的胡床上。
“易三公子。”
一道细柔娇嫩的声音响起,易琢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翁思妩走过来站在跟前,柔柔地再叫一遍,“易三公子,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