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在气头上,杀人都杀过几回了,哪还会顾忌什么,一拧之下谢凤歌吃痛尖声叫喊,脸都痛得变色了。
谢诚连忙冲过来,却又不敢靠近,只好指着周元明向谢宏告状:“二叔,二叔你瞧瞧,跑到我们谢家撒野来了。”
周元明随手把谢凤歌搡出多远,冷笑道:“我撒野怎么了,你们跑上门撒野欺负我表妹怎么不说?信不信小爷弄死你们!”
崔氏在旁边一声嚎哭:“哎呦呦,他二叔,你可都亲眼瞧见了,让哥儿勾结山匪谋财害命,就是这般强盗,他就是个强盗啊,他抢了我们家三千两银子,他那个媳妇杀人都不眨眼的,你还不信,我们这么多人亲眼看见他夫妻两个杀人越货,勾结强盗无法无天,哎呦我们孤儿寡母可没法活了……”
老王氏被小王氏扶着,气得敲着拐杖大骂:“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你们,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呀!”
一团混乱中,谢让面色凝然,目光穿过纷乱定定望着谢宏。
“父亲,您信他们,还是信我和凤宁?”
谢宏手足无措,顿足道:“你们……你们……哎呦这都什么事啊!”
“看来今日是没法安静说话了。父亲,我带他们先出去了,我们去宗祠一趟,我们父子许久不见,父亲若愿意听我解释,不如也跟我们一起。”
他说完转头吩咐道:“元明,询儿,去把车上的东西拿来。”
周元明恨恨盯了一眼谢家众人,转身大步流星出去,谢询也小跑跟上,两人很快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
凤宁看了一下,交代道:“祖母,这两匹缎子是给您的,这些吃食就送给家里过节。其余这些衣服、补品,是给父亲预备的,询哥儿去给父亲送到屋里。”
谢询答应一声,立刻把凤宁挑出来的那一堆东西抱走了。
老王氏本想发火骂人,可眼角瞥见那两匹缎子都是上好的料子,还有那么多肉食点心,有心端起架子说不要又舍不得,一时间拉着脸不言语,谢让已经转身往外走了。
“父亲,我们要去祠堂给祖父上柱香,再去拜望堂祖父,您要不要来?”凤宁道。
谢宏支吾一下,迟疑地看看老王氏。
范氏给谢宸使了个眼色道:“二哥腿脚不好,你还不快陪二哥去一趟。”
谢宸忙过去扶着谢宏,谢让见父亲跟了上来,便停步等了等,和谢宸一起搀扶着谢宏走了出去。谢凤宁、周元明立刻跟上。
老王氏脸色难看,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被那些礼物吸引,那两匹缎子被凤宁送过来时,小王氏就连忙接过来抱在怀里,老王氏伸手摸了摸,她已经许久没穿过这么好的缎子了。
“这妆花缎得值不少钱吧,”小王氏嘀咕道,“这兄妹两个如今混得有钱了,过节回家送个礼,就只准备祖母和他父亲的份儿。”
崔氏呸了一口道:“你少见钱眼开,黑心肝的,他谢让拿了咱们家三千两银子,能不有钱吗。”
小王氏撇嘴道:“大嫂,我可提醒你一句,你们大房多少收敛些,他那个媳妇今日是没来,你可别再把她引来。你们大房不怕,我们还怕呢。”
崔氏骂道:“他三婶,你要点脸,你帮着谁呢!”
小王氏反唇相讥:“你们大房就有理了?当初还不是你生的歹毒心思,要把人家的媳妇送去给山匪,他才跟家里翻了脸的。张口闭口三千两银子,那三千两银子又不都是你们大房出的,再说没有他谢让,你们还不是送给了山匪。”
谢寄则凑到老王氏身边撺掇道:“母亲,大过节的,二哥也平安回来了,他们兄妹两个回来总归是好事。如今家里这般境况,真真是揭不开锅了,您心里可得有个数,听说宁姐儿开着那么大的铺子呢,我看他们坐马车来的。他兄妹两个过得好了,好歹能接济家里一下,以后也多个人奉养您不是?”
“就是就是。”小王氏附和道,“那以前谢让在家的时候,田产打理得好好的,咱们还不至于缺吃少穿。”
范氏嗤笑一声,转身领着儿子自顾自走了。
…………
白石镇轰动一时的一件大事,传言中已经死在山匪窝里的谢让回来了。
谢宏跛脚走路慢,当谢让兄妹陪着谢宏一路去了谢氏宗祠,整个白石镇就飞速传开了。谢仲闻讯匆匆赶来,一把拉住谢让左看右看,不光没死,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谢仲不胜唏嘘。都到这时候了,猜也该猜到了,两年多杳无音信,生死不明,谢宏刚一回来这兄妹俩就出现了,看来根本就没走远,恐怕是伤透了心,才一直不肯回来。
一行人到祠堂拜祭过后,便去外头的厢房坐下说话。谢仲问起,谢让便只简单地说他当年救了老王氏他们下山之后,因着对家中失望至极,夫妻两个便在外谋生,如今一切安好。
谢仲叹道:“提起当初之事我也一直自责,虽说被山匪逼的,可让你媳妇上山换人,的确是我们谢家做的不厚道。”
谢让微微一哂,淡声道:“若只是山匪逼的就罢了,堂祖父怕还不知道,当年我娘子会被牵连出来,实在是大伯母害的,大伯母为了他们自己脱身,主动跟山匪献的歹毒之计,若不然山匪怎会知道我家娘子。”
“竟有这事?”谢仲大惊道,“你说的当真?那她的耳朵……”
“我让人割的!”谢让冷哼。
谢仲和谢宏面面相觑,谢仲喃喃道:“竟然是真的?他们出来说是你媳妇割的,我还不信,你媳妇那般病弱的一个小女子……”
“我让我媳妇割的。”谢让冷声道。
谢宏头一回听到这些,面色惶然,搓着手说道:“你……你……那你们,也不能把她耳朵割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