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衙署里的事比平常多了许多,平日?也不见有什么?清闲,税赋农收以及未尽的战事,最近黄河河道改道,当地郡县如临大敌,让邺城里给个?章程。这所有的事,甚至于邺城城门?大道那儿要修桥搭路,都事无巨细全都报到了衙署里头。
齐侯可能?是为了让儿子们早些接触政务,所以好些事情都是放手给儿子们处理的,只是最后要到他跟前去,将所有的处置全都细细说一遍,他再来点?评。
杨之简来衙署没多久,但是做事精细却是在署中?打出了名声。旁人注意不到的疏漏他能?注意到,但也不大肆宣扬出来给自己脸上增光,而是私下寻人提醒。
另外提出的策论也多有可取可行?之处。
为人也谦虚谨慎,从来不居功自傲。只是可惜这样?的人出身不高,最好的结果就是投到士族门?下,给士族们处理庶务,不是门?客也是门?客了。
但是杨之简身后靠着长公子,局势又是完全不同?。这样?的人原本就是上好的被人抢功劳的,可有长公子在,就算再抢功劳,也抢不到他身上去。
不仅不敢争抢他的功劳,反而见着他,还要巴结几句。
杨之简带着身后的小吏抱着文书,往齐昀的署房去。路上遇见了一个?少年。之所以说是少年,是因为一眼看出来年岁不大,即使衣冠磊落,唇上还长着一层少年人才有的绒毛。
那少年人看到他,眉头皱起来,“你便?是杨之简?”
杨之简停下颔首,“在下正是。”
这对兄妹即使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都是容貌出色之辈。
许少安看着杨之简,手掌不自觉的扶上腰间。手掌摸了空才发现,自己佩戴的环首刀早在进入衙署的时候,被门?口的卫士给收走了。
杨之简看见许少安扶向?腰间的动作,“这是衙署,郎君要守规矩。”
许少安牵了下嘴角,也没有回他的话,径直离开。
杨之简望着许少安离去的背影,神色沉下来。他回头继续往齐昀署房里去,等商议完手里的公务,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齐昀直接让人把午膳全都送过来,留杨之简下来用午膳。
天气越发炎热,庖厨底下特意送过来冰镇后的豆粥。冰块珍贵,衙署里除却齐昀之外,其余人全都没有。另外还备有一些瓜果。
齐昀让杨之简先用,见到杨之简持起碗箸,几次欲言又止。
“是有什么?事吗?”齐昀见状直接问。属下有些难以开口的,作为上峰需要及时察觉到,并且主动开口。
“公子可曾最近惹怒过什么?人?”杨之简轻声问道。
齐昀笑了,“那我?可记不清了,主持大局,势必会让有些人不痛快。这可太多了。”
他见到杨之简神色越发古怪,“有话直说就是。”
杨之简大致将今日?遇到许少安,许少安意欲拔刀的事简单说了。
“臣才来邺城几个?月,也没有什么?仇家,所以心下担忧是不是此?人别有用意。”
他是齐昀麾下,自然是给齐昀出谋划策做事,有人对齐昀敢怒不敢言,自然是拿他身边最亲近的臣僚泄愤。
齐昀听杨之简说完,神色变了变。
杨之简不认识许少安,但是他知?道。听杨之简一描述,便?是知?道许少安意图动手。
“我?知?道了。”齐昀蹙眉,面上已经有了隐约的怒色,他的话看来已经达到他的目的,杨之简恰到好处的收住不言了。
“这段时日?,让崔缇不要离开先生左右。”
郑玄符过来找他,就听到他叮嘱人去找许少安,待到下面的人回禀许少安已经离开衙署后,面色冷峻冰冷,让人吩咐衙署看门?的阍人,遇上许少安,一定要将他身上的所有兵器全都收走,一件都不许给他留。
言语里的威压和怒气压得?听令的人觳觫不止。
待到那人下去传令了,郑玄符这才开口,“他得?罪你了?”
齐昀抬眼不答,唇边露出个?似有似无的笑。那丝笑意虚挂在面上,透着刺骨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