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终于让齐昀朝她看过去,“女公子说?什么?”
她望着他?,“郎君是在担心?这?个?吗?”
齐昀露出些许古怪的笑,“这?我倒是不担心?,之前我人事不省的时候,杨使君没有想着告发,现如?今我醒了,那也更没有这?个?必要。”
他?顿了顿,“如?果真的要告发,也错过了最好的时候。”
齐昀望着她,“把你留在这?儿,自己跑去刺史府那儿,可不是最好的做法。”
他?面上浮着极其浅淡的笑,声线平稳,平静的像是述说?与己无关的事。
“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女公子就会落到我们手中。到时候不管我们有没有被抓住。女公子的下?场总归不会好。再说?了,即使我们被荆州刺史抓住,现如?今没到完全撕破脸的时候。也不至于做出用我俩头颅来祭旗的事。”
“这?种事,”他?又笑了一声,“不做就罢了,要做就一定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否则的话,打蛇不死?日后必定会有祸患。”
“这?个?道理,杨使君也能想的到。如?果想不到,他?也不会在刺史府有如?今的成?就了。”
“所以你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这?条手臂保不住吧?”
晏南镜懒得正?坐,正?坐累人,哪怕后面有支踵撑着,也有点不舒服。她手肘支在旁边的凭几,撑着下?巴看他?。
见到齐昀眉头几乎不可见的一蹙,她点头,“那我是说?对了。”
齐昀原先那些带笑的神色,此刻全数消弭的干干净净,他?面色冷冷,两眼盯着她。
上过沙场,手里真真实?实?粘过血的人,盯住她的时候,莫名的背后有凉意腾起来。
她完全不怕,迎着他?的目光直接看过去,和他?四?目相对。她双眼黑白分明,对上齐昀带着血丝的双目。他?眉头蹙得比方才?更厉害。
晏南镜没有退却的意思,手肘依然撑着下?巴,“你这?人挺心?口不一。”
她也不管齐昀的面色,继续说?下?去,“担心?就担心?,这?又有什么的?这?是人之常情。阿兄离开之前和我提起的时候,也是颇为担忧。”
她摊开手,“看,连看病的医者都这?样,更别说?是病人了。”
“就你偏偏心?里担忧,脸上还要做出无事发生的模样。”她说?完很是不可思议,“郎君这?样,也装模作样过头了吧?这?儿没有盯着郎君的将领,也不需要郎君强装无事去安抚军心?。”
她每说?一句,就见着那边齐昀的脸色变一分。
听?她说?完,齐昀转头过去,沉默的盯着背面缠枝茱萸纹上。
“郎君的伤势还没到那份上,”晏南镜撑着下?巴看他?,“郎君担心?伤势会不会加重,丢掉胳膊。其实?还是担心?邺城里吧?”
此言一出,她见到他?的神色骤然变了。
“我不知道邺城里有什么事,也无心?知道。不过郎君思虑太重了,郑郎君是邺城里的人,和他?说?,恐怕有不少担忧。所以郎君会和我提起吧?”
齐昀低笑一声,“女公子聪慧。不过聪慧得有些过头了。”
晏南镜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这?但凡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什么叫做过头了。这?叫过头的话,郎君是小心?谨慎太过。”
“郎君现如?今是病体未愈,正?气不足,不足以濡养伤势。要是再思虑过重。耗费气血过多,雪上加霜。”
“原本不至于的,因为这?过重的思虑加重,那到时候郎君去怪谁呢?”
她言语里不给人半点回避的余地?。
齐昀整个?人靠在隐囊上,仰首见到头上的帷帐以及承尘。他?长久的沉默下?来,等到那边的晏南镜想要告辞的时候,终于听?他?开口,“我这?条胳膊能保住?”
“郎君若是觉得能,那就能。阿兄和我,全都是尽力而为。郎君也应当振奋起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