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那时候就算郎君真的来了,阿翁也不会见。”
齐昀听出她话语里的寂寥,“阿翁在离世前的两三年就已经闭门谢客,不管客人高低贵贱,全都拒之门外了。”
“我听说过陈仙人后面几年,已经完全隐居,不问世事。”
“那郎君知道是因为什么缘由吗?”
齐昀蹙眉,他正要开口。恰好此刻与晏南镜双眼对上。
“没听说过,只知道陈仙人隐居的突然。”
晏南镜望着他的眼睛,“之前听郎君说,仰慕阿翁已久。现在看来还是言过其实了。客气话其实说一说就行了,不必说得太过认真。”
她说完,无视齐昀了略有些变化的神色,将手里的黄麻纸交于他,“麻烦交给崔郎君,天太冷,外面又乱,我就不派人出去了。”
齐昀拿着手里的书信回了暂居的院子,一进去,便是见着崔缇在那儿铲土。粘了血的土要铲掉,要不然天气暖和一点,就会招惹来蛇虫。
郑玄符双手抱胸伫立在一边,也不管这个天冻得肌肤生痛。他格外喜欢看崔缇那副憋屈干活的模样,时不时还袖手在一旁挑剔,“土挖少了,下面还有呢。挖不干净,到时候味翻上来那就不好了。”
崔缇憋着口气,低头把里头更深的土给挖出来。
到了院子里头,看见还没收拾好的血迹,还有满地狼藉。再加上白宿给他说了,他才相信昨夜这儿是靠着这两人才得以保全。
所以崔缇的姿态也压得格外低,不管郑玄符在那儿说什么,他也全都忍下来。
齐昀走过去,将晏南镜的亲笔书信递给他,“女公子让我把这个给你,托你叫人送到杨主簿手上。”
崔缇想起他在喜欢女子面前,输给眼前人。神色里都有些奇怪。
他嗯了声,小心的将书信收到怀里,继续低头干活。
郑玄符听到他的话,满脸兴致勃勃的走过来。
齐昀见着,掉头就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已经被白宿收拾过了,地上血迹也擦拭过。但是还是有股血腥味儿,所以郑玄符不在屋里头待着,跑到外面去呲打崔缇。
“你刚才那个小女子那儿回来?”
郑玄符嗅到屋子里残留的血腥味,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见齐昀没搭理他,他自顾自的说,“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该不会是对那小女子有什么意思吧?”
郑玄符双手抱胸,满眼的打量和沉思,“景约你这人不好女色,到别家去赴宴,主人家家伎亲近一点,你都不高兴。要不是你没有和哪家子弟走得近,否则邺城里头都要传闻你断袖了。”
“难道你在邺城没有喜欢的,到了这儿来,反而有合心意的了?”
齐昀回头盯着他,那目光冰冷专注。
郑玄符被这目光看得如坐针毡,差点没跳起来,“怎么了,难道我还说得不对吗?你这人看起来脾气是好不错,但也没有过多的善心。”
“你要是真的天生心善,齐侯怕只当没你这个儿子。更不会让你当副将。”
齐侯的作风和齐昀有些相似,都是面上温婉待人如春风拂面。但对于世家子弟来说,这层春风如许的做派背后,是冷酷无情与杀伐果断。
仁慈的人是坐不到高位上的,就算坐上去了,在如今乱世,也很快被捅下来。
齐昀闭上眼,过了两息又睁开,盯住他,“你是日子过的太悠闲了?”
“悠闲的话,去把火烧了。现在空不出人手出来,你自己要是不去,那就冻死好了。”
哟,听着这话,像是动真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