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小厮一抬眼瞧见杨硕走进门来,起初还误以为是哪个顽皮捣蛋的小孩,大清早误闯此处玩耍嬉戏。他眉头微皱,毫不客气地大声呵斥道:
“去去去!你这是哪家的小孩呀?一大清早不好好在家待着,怎么跑到我们牙行里转悠?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对于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杨硕自然不会给其好脸色看,他面色阴沉,冷冷地说道:
“哪那么多废话,赶快去把你家管事的给我叫来,本公子有十万火急的要事需要办理。”
那语气冰冷而又坚定,不容任何人质疑和违抗。
小厮原本还想再争辩几句,但当他看到杨硕那不怒自威的神情以及非凡的气度时,顿时意识到自已可能是看走眼了,他不敢再多嘴,连忙点头哈腰应道:
“是,是,小人马上就去,请您稍等片刻。”说完便转身一溜烟儿似的往屋里跑去。
没过多久,只见那小厮一路小跑着回来了,身后还紧跟着一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那徐娘身穿一袭华丽的绸缎衣裳,扭动着水蛇般的细腰款款走来。
“于妈妈,就是这位小公子找您呢。”小厮恭敬地向那女子禀报。
被称为于妈妈的女人停下脚步,站定身子后,一双丹凤眼上下不停地打量起杨硕来。她目光犀利,似乎想要透过杨硕的外表看穿他内心的想法。打量一番之后,她面露疑惑之色,轻声问道:
“不知这位小哥来到咱们这牙行所为何事啊?”
杨硕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淡淡地回答道:“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贵处购买一名奴才。”
于妈妈闻言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灿烂夺目。只见她右手轻轻一甩手中的帕子,娇声笑道:
“哎呀呀!我说今儿个一大早怎么就听到枝头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敢情是有贵客临门呐!快快快,里边请,里边请。旺财,赶紧给客人泡壶上好的茶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热情地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将杨硕迎进了屋子里。
这是一间宽敞而明亮的会客厅,布置得十分规整且标准。沿着三面墙壁,整齐地摆放着一套套桌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多余的家具,显得整个空间简洁而大气。
杨硕被热情地让到座位上坐下,于妈妈也微笑着在一旁落座。随后,她温和地开口问道:“不知小公子此番前来,想买怎样的奴才呢?又打算购买几个呀?”
只见杨硕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故意露出一副愁苦之色,缓缓说道:
“唉,实不相瞒啊,我家公子此次外出游学。谁曾想,途中竟遭遇劫匪!好在我家公子自幼习武,另外请的两个武夫也是能打的,总算将那几个劫匪斩杀,但我家公子身负重伤。两个武夫也受伤不轻”
正说着话,那个名叫旺财的小厮轻手轻脚地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进来。他动作娴熟地先给杨硕斟满一杯,又转身给于妈妈倒上,做完这些便默默退出了房间。
杨硕见状,伸手轻轻端起面前精致的茶盏,小心翼翼地凑近嘴边,轻轻抿了一小口。然而,他并未真正喝下肚去,毕竟初来乍到,他心里也拿不准这里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黑店。
稍作停顿之后,杨硕再次放下手中的茶盏,接着说道:
“如今我独自一人实在难以照料受伤的三人,所以我家公子才吩咐我前来选购两名得力的下人,帮忙一起打理事务。”
惊问噩耗
于妈妈一拍自已的大腿,痛心疾首的说道:
“造孽呀,这些该死的流民,到处抢家劫舍,真真的罪该万死。还好你们有功夫在身,这才躲过一劫,不然还真的不好说。”
杨硕眼神一凝,瞬间从她的话语里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所在。只见他眉头紧蹙,满脸疑惑与担忧之色,急切地追问道:
“您刚刚提到流民?究竟是来自何处的流民呢?”
于妈妈一听这话,顿时变得激动起来,嘴巴如同连珠炮一般,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哎哟哟!我说你们呐,想必是离家在外已经有好些时日了吧,否则怎会对这般重大之事浑然不知呢?”
说话间,她还时不时地朝门外张望一番,仿佛生怕被旁人偷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紧接着,于妈妈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不,前段时间那和邦郡先是大旱,河水断流,土地干裂,庄稼旱死。祸不单行,紧接着又遭遇了可怕的蝗灾,漫天飞舞的蝗虫把仅存的一点农作物啃食得一干二净。
而北边的鞑子草场干旱,牛羊渴死,就大肆举兵进攻边关。朝廷为了应对这些危机,不但税收比往年提高了整整两成之多,而且还强行征兵入伍。
如此一来,和邦郡的百姓们实在是无法生存下去了,只能纷纷拖家带口地往南边逃荒而来。这逃荒的人数众多,其中难免就有些心怀不轨、不安分守已之人趁机做起了土匪路霸。
我估摸着呀,你们之前所碰到的应该只是一小部分流民而已,如果不幸遇上那些真正穷凶极恶的土匪,想要保住性命可真是难如登天呐!”
杨硕听完这番话后,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微张,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怎么也想不到,仅仅离开了杨柳村短短一年的时间,家乡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一想到于妈妈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杨硕的脑海之中便不由自主地开始脑补起柳大山一家人悲惨至极的状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