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以前喝的都是那种清酒,乘在一个小小的盅里,要学着那种烦的要死的优雅的喝酒的方式,用袖子遮住脸喝酒……”
她捏着酒杯对着地上另一杯酒杯粗鲁地一撞,昂贵的酒液溅出些到她的下巴,沿着修长的脖颈流到锁骨,浸湿黑色的衣裳。
这对从小受到严格教育的和式淑女来说无疑是严重的失仪。
但她却熟视无睹。
在扔掉那瓶酒之前,源希自己已经咕嘟了半瓶。剩下的,就在这个矿泉水瓶里。
“干杯!”
这次是为半死不活的自由。
她又一次含糊地重复,酒气从她断断续续的字眼里飘出,攀附到一个人的身上,缠绕停留,接着又被风吹散。
明明说是要给他庆祝,但是太宰治看着源希自己从开瓶开始,一人自言自语,对着空气边碰杯,边灌进去一瓶酒后,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眼神越来越迷离,接着在某一瞬间到达临界点:她缓缓地在他面前倒下,软软地趴在地上。
她安静睡去的样子像林边休憩的小鹿,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睁开眼睛。
夜风吹过——
终于,她重新睁开眼睛,瞳孔宛如水冲刷过的黑曜石,纯粹地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时,太宰治恍然。
时光仿佛倒流回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
太宰治去见过陌生的友人后,在河边捡到了属于自己的鬼。
入水自杀却掉到一个人身上,没能和鹅卵石撞得头破血流,真是晦气。他报复性地将她拉出水,发现早已没了呼吸和心跳。
无趣地想离开又被半透明的手拉住。
【我想活下去】
不知何时,死人睁开了眼睛。
但是一点都不恐怖。
那是怎么样一双懵懂的,全然忘记了自我的眼睛啊,宛如新生婴儿那般纯净,但又有某种坚定不移的执念。
是的,唯一令人不快的执念,活着。
活着做什么呢?
【不知道,我只想活着】
而为了活着,她想要一个家,和一个鲜活的生命。
【我讨厌那个家】
【但是我不记得了……】
【所以,我想有自己的家。】
【你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能和我结婚吗?】
他遇到过很多人求爱,但是她并不相同,这是什么求爱的理由啊。
【小姐,有人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和第一次见面的人求婚吗?】
尽管如此,他的确是诱导的一方。
谁到底是猎人,谁才是猎物?看上去只需要轻轻施展一些小花招,便可以获得全然的爱意。
即使是虚假的“爱”,这种行径也太卑劣了。
而他没有用任何洗脑或者催眠手段,果然她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