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贾珠受的那些外伤可是真的太严重了,就算心结已经解开了,也得好好再处理一下外伤才行。
果然,等到进了内室之后,就见贾珠虽然仍趴在床上,但人已经清醒了过来。
见到薛攀进来,贾珠看着他微微一顿,似乎有心想要说什么,薛攀却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贾珠会意,当下默默转开了视线,继而就开始忙活其他的事儿了。
贾珠的脸色虽然看起来还是不太好,但是精神倒还是不错,甚至还能够安抚贾母、王夫人和李纨。
因着不放心贾珠,贾母昨晚也没有回去休息,只在外间床上略歪了一歪,天一亮就醒过来了。
也是巧了,她刚醒就正好看到贾珠清醒,王夫人激动喊破这一幕,自然就十分高兴地第一个围到了贾珠的床边查看。
王夫人和李纨根本就是通宵没有睡,一直守着贾珠,生怕错过一点儿动静。
毕竟,贾珠的样子看着实在不好,她们心里其实隐约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故此片刻都舍不得稍离贾珠的身边儿,就怕万一……
这下子贾珠终于醒了,两个人松了口气之余,又全都哭得不行,但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水了。
薛攀请王太医等又上前诊治一番,这一次很快几位太医就都给出了一致的意见:
“珠大爷现下脉象平和,虽仍略显虚弱无力,但只要安心调养,小心伤口,并无妨碍,定然可以痊愈。”
这就是已经脱离危险的意思了。
贾家众人忙道谢,王太医却连连摇头道:“不敢当,不敢当,若不是有薛大爷的灵丹妙药,我等都是束手无策,此番全仰仗薛大爷妙手回春,我等不敢居功。”
这话一说,众人连忙又来感谢薛攀。
薛攀少不得说几句场面话谦虚客套一番,心里却总感觉,自己这“神医”的名头是愈发牢固,简直就要以假乱真了。
他见众人都挤在贾珠房中说话,多少有些聒噪,加上贾珠到底是重伤才醒,不过这么会子功夫就略微露出了些疲态,便赶忙提议大家出去说话。
好在众人也都识趣,知道贾珠此时需要静养,很快就都跟着薛攀退出了贾珠的房间,另外到花厅叙话。
贾政也终于回过神来,重新恢复成了平素那种“假正经”的模样,跟众人各种道谢、道歉,搞得大家都不甚自在。
因着贾珠已经脱离了危险,几位太医很快就告辞了。贾政忙叫人准备礼金送给他们,千恩万谢地送出了门去。
这下屋子里剩下的就都是自家人了。
贾政又来谢薛攀,薛攀叹了口气道:“姨丈大人言重了,都是自家亲戚,不必说这些,只是从今往后,可不能再下这么重的手了……珠大哥哥那么个文弱的人儿,您老再这么动手,那可真是……”
薛攀这么一说,贾政也有些懊悔,不过他一贯嘴硬,加上这回他觉得他原本是有理的,只是因为太过生气,手下没有个轻重才会这样。况且他们贾家教育儿子一向如此,他大哥、他自己,甚至隔壁府里头的堂兄敬大哥哥,侄子贾珍,哪个不是被自己老子打着长大的。
偏就他贾珠这会子娇气了,怎么地,就才中了个秀才,还没成举人老爷呢,他这个爹都打不得他了?
贾政越想越气,特别是薛攀还是他小辈亲戚,少不得还是要辩解一番。
“原也没想着打这么狠的,就是让他长长记性,偏偏这小子他死倔,非得……嗨,说起来我的这张老脸都臊得慌,蟠儿你哪里知道,你大哥哥他都做了些什么事儿……”
贾政说到这里,就有点儿说不下去,又见林如海也在场,脸上愈发燥热,连连叹息,什么都不好意思再说,火气也愈发上来了。
还是贾珍出来道:“二叔原也是好意,但不是我说,珠大兄弟一向守礼,此番想是一时糊涂……”
贾政气道:“一时糊涂,一时糊涂能想着把那样的人弄到家里来?我们家可不是什么脏的臭的破烂儿都要的。”
见他这么一副清高得不得了模样,贾赦立刻不高兴了。
作为京中各大妓馆常客、上个月还把个青楼花魁弄家里来的著名花花老爷,贾赦表示老二你个假正经的,谁还不知道谁,你自己年轻时候不也玩儿的花?怎么儿子去逛个窑子就给人一顿暴揍,好好个孩子差点儿给打死了,简直有病。
身为大伯父,贾赦当即表示了对他可怜大侄子贾珠的支持:“怎么了,女人么,不就是个玩意儿,值得个什么,珠儿就是去的少了,才会被这些小蹄子勾了魂儿……赶明儿我给他选两个好的送他屋里去,必定就不会这样了。”
花花公子二号贾珍也深表赞同,他跟贾赦一向臭味相投,也完全无法理解贾政为了这么点儿事儿居然就暴打贾珠,当即也表示“明儿我也给珠兄弟弄两个好的来”。
贾政听完他们这话,愈发气得要死,偏偏林如海和薛攀都在场,他也说不出什么狠话——贾赦是他大哥,贾珍是隔房的侄子,而且看他们俩那样子,若是他再说什么,这俩更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在亲戚们面前,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总感觉更生气了是怎么回事?
好在林如海立刻出来圆场道:“存周兄息怒,有话慢慢说,当着蟠哥儿的面儿,可不好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