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阿山是在旗满人,地位原就比汉人高着一点儿,又颇有些心术不正,故此难免就有些仗势欺人、胡作非为、徇私枉法的事儿。
虽然说这么多年来,他在官场也算平安无事,稳步升职,但他其实也并不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比如他就不太敢惹前任两江总督、现任的河道总督张鹏翮。
一来是这位张大人算是他的前辈,而且看情况肯定很快又要升职,那就比他的官位高了。
二来则是,这位张大人现下是康师傅眼中的红人儿。康师傅对这老小子治水的能力十分认同,且每次南巡的时候,都会召见他,更是每每赞赏有加——简单来说,就是,这老小子是在皇帝那儿挂了号的大佬,根本惹不起。
原本张鹏翮将两江总督的职位交接给阿山之后,就直接去了清江浦搞河务去了,这么两三年以来,张鹏翮都从来没有再跟阿山有什么往来。
不要说什么人情往来了,便就是驻地来往都少——这位张总督到了河道总督的位置上,就一心钻研治理水患、修缮河道的事务,根本就不再管什么权力之争的事儿了。
于是江南便就成了阿山的天下,他渐渐也习惯了凡事做主,做一个“江南王”了。毕竟论实权,他这两江总督可比甄应嘉那个金陵体仁院总裁强多了。
再说,甄应嘉还不也是自己人。
阿山自从上任以来,不过才用了两三年的时间,就已经把江南事务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里,过上了富足骄奢的生活。
谁料这次张鹏翮忽然跑来金陵,说是要约着他到扬州走一趟,审理个大案子,他心里不免就泛起了嘀咕。
总感觉这老小子是有什么计谋要算计他,不过人家都上门来了,那就必须得跟着看看了。
果然到了扬州之后,码头上早有人等着。看着那人倒是有些眼熟,似乎是什么时候见过的。
那人自言是什么薛家下人,专门来迎接大人们的。阿山还没开口,那张鹏翮却已经笑着问候了句“你们大爷好?”
那小子也笑着说了几句漂亮套话,看起来竟似跟张鹏翮很熟悉的模样。
阿山愈发感觉事情微妙,但他并不知道张鹏翮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也只能端着架子一路跟着张鹏翮走了。
说是跟着张鹏翮,但其实他们都跟着那个自称叫马六的薛家下人走。
张鹏翮还非得叫阿山带着兵丁,搞得神神秘秘的,他问了两句,都得到些“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搪塞,不免就有些气愤。
但张鹏翮早就拿捏住了他的性子,除了这件事,其他都和和气气,顺着他的话说,甚至连兵丁都说借,让他心中很是受用——他被这老小子在官场压了这么多年,何曾有过这么扬眉吐气的时候呢?
到底是什么事儿能够让这位张大人对自己低头?一来二去,阿山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也不知道这扬州城里到底有什么大案子,居然能够惊动张鹏翮。
他倒是要看看,这能指使得动张鹏翮这个河道总督的薛家大爷是什么人。
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来这也是个熟人。
居然就是那个凭着一次南巡伴驾一飞冲天的皇商之子。
听说还是甄应嘉的什么远房表侄——这小子在搞什么故事,难道不知道,这扬州城里每门儿见不得光的生意,都是要给他这个总督、还有甄应嘉那个总裁,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供奉”的嘛。
阿山心中有些不喜,本待随便判案了事,没想到旁边儿那个巡盐御史林如海,居然不是个好打发的。
听着他三绕两绕就让尚、夏两人哑口无言,毫无招架之力,阿山十分气闷,却也没有什么办法,不免就想要干脆弃了这两个棋子,弄个“弃车保帅”算了。
他们那边儿审案子审得是如火如荼,薛攀跟张鹏翮这边儿却安静品茶聊天,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张鹏翮看了阿山和林如海那边儿一眼,却并不在意,只笑着对薛攀道:“薛大人对这案子是何看法?”
薛攀笑道:“《大清律例》早有明文,略人略卖人者,其心可诛,论罪当斩。这等丧尽天良的案子,又牵涉了朝廷命官在内,本来是很不好判明发落的,但既然张大人您都肯亲自出手襄助,那自然不必担忧了。”
张鹏翮大笑:“薛大人真是好打算,此事原本是咱们身为臣子和百姓父母官的分内之事,又有阿山大人亲自坐镇主审,倒也不算什么难处。只是,此前薛大人提到的那可以加固堤坝的神器,到底何时可以拿出来叫咱们开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吃了药直接昏睡了一天,然后错过了更新时间,呜呜呜,今天赶紧更新。稍后应该会修一下最近这几章。仍然不知道羊了没有……办公室已经只剩我和另一个同事还苟着了。瑟瑟发抖。
双赢
听这位张鹏翮张大人直截了当地提起这个事儿,薛攀不由得有些尴尬。
就是说他老人家怎么随意一召唤就跑的这么快,还如此配合他们的工作,甚至都还能带来额外的惊喜呢,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呢。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说得感觉好像是他薛某人特意用了心计利诱人家张大人似的……明明早就决定好了等方便的时候就把东西给人家来着,看看这事儿整得。();